豁然看向张奉,张让眼眸微阖,“何出此言,有凭证麽?”
只停顿片刻,张奉即朝着他狠狠点头。
虽然眼下他对窥天命这事心里还没有多少谱,但面对张让的询问他必须坚定起来。有时候,事在人为。
低头思索,又抬头瞥眼,如此反复数次,张让才好似下定决心沉声确认,“我这基业,百年后也是由你继承。眼下,我只问你一句,他曹汉丰当真时日无多了?”
“等不到永和五年!”眼神笃定,即便对历史记忆不深,但从曹节气运消散的速度来看,也活不过一年。此刻,张奉在赌,他赌能被他看到气运消散的人,都是能影响他命运的人。
所以,他决不能放过曹节死的机会。
收敛形容,张让迅速恢复古井无波的表情,望眼张奉,点点头,“此事我已知晓,你也无需再妄动,如何行事,吾自有分寸。”
颔首应诺,张奉保持镇定,神情亦是严肃。
见状,张让再度放缓语调,如同坊间唠家常般,“段立刚与我说,早前他往太医苑将王荣遇害之事告知你,你并无多少惊讶。莫非你早已参与谋划,只为今日应对曹节?”
平淡轻松的声音背后张奉却察觉出试探的意思,“王荣之死与我并无瓜葛。”摇头否认后,张奉才道,“不过她死之前,我却曾望见其气运消散。是以,心底才有稍许准备,不至于在段立面前惊慌。”
而至此,张让的神情终于又变化起来,从放松到疑惑再到了然最后变成怀疑,眉梢微挑,“你说你习得了望气术?”
张奉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望气术是否真的存在,但此时他只能点头,“初窥门径,尚不精通。”
昂然挺起胸膛,张让面容终于露出笑容,“如此,倒真是天佑我张让。当年我年轻,只能看那曹节投机赚得诛杀窦武的功勋。而今,多年过去,他犹自目中无人,说起来这内廷是该动一动了!”
先前在寝殿内,曹节岂止只是敲打了他张让,就连一直对他恭敬至极的赵忠,不照样遭他看不起。尚未问清缘由,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饶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况且是当着那么多宫女小黄门的面。他就不信,赵忠心里没有想法。
而只要赵忠心里有想法,事情就好办。
抖了抖衣袍,张让轻轻拂去身上或许并不存在的浮尘,迈步朝外走去,“是时候不破不立了!”
眼见张让走远,张奉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坐下来。其实,他能感受到,方才只要有一句话说错,可能今夜就会畏罪自杀。
从一开始,张让来的目标就不是他张奉,而是被想象出来站在他背后的人。索性张奉一口咬死曹节时日不多,不断唤醒张让心底沉睡的野望。作为宦官,没有人是不贪恋富贵权势的。
否则他们又何必成为宦官。
而直到最后,即使野望已经被张奉唤醒,他还不忘再试探一次,避免直接参与进毒杀王荣的事件里来,使自己被动。至于,之后的光耀门楣的话,则根本都只是说给张奉听的体己话。
不过,得知王荣毒发身亡,后宫也确实有人开始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