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知不觉间,家里有了这样的变化,他竟浑然不知。
而且朱清向来活得仔细,一分一毛都要算着花,怎么突然给老郭家送起东西来了。
回家的路上,老张还在回想老郭电话里说的话,突然意识到老婆最近几天确实反常。她一改平日对自己的横鼻子竖眼,说话变和气不少,就连自己吃饭前不洗手,也不唠叨了,整个心思好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不再针对自己。
想到这,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疑惑。
回到家,站在门口正掏钥匙。
隔着厚厚的防盗门,老张听到里面老婆和女儿说话的声音:
“能不能别再穿你那大裤衩子,没一点女孩儿样。”
“妈,这是七分裤。”
“不好看,我不是给你买了裙子吗?”
老张硬着头皮开门,刚一进屋就撞上朱清的目光,女儿顺势进了房间,终于不再受老妈的唠叨,还是让老爸当被攻击的靶子。
正在收拾东西的朱清,忽然眉毛一皱,这下令老张心中一颤,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事没做好,因为这表情他太熟悉。
老张低着头把手里拎的菜放到厨房。
“今天回来的挺早,可可蛋糕房那忙的差不多了吧?”
老张没话找话,语气中带着对媳妇辛苦的理解,其实她在别处忙挺好的,起码自己在摊位落得自在。
以往,朱清在菜市场跟自己一块儿看摊时,老张总有种被老师盯着做作业的压迫感,什么“称放的不平”“给顾客抹零太多”,诸如此类。
“你怎么回事?”朱清率先发问。
“什么?”
朱清用眼睛扫了一眼女儿的房门,压着声音:“到现在,你都没有做你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朱清比出三个手指,“三天期限已经到了。”
老张迅速反应过来,糟了……这几天心思都在装修上,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怎么办?先装个迷糊吧。
“哦?……哦哦……你说这啊,哪能忘呢?我只是在找合适的时机,最近闺女压力挺大,我不能……”
话还没说,朱清把手中衣服往沙发上一甩,眉毛拧成麻花,“又找借口?”
忘了就是忘了,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结婚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他?
把手上的衣服往沙发上一甩:你想怎么地!
看她真要生气,老张不自觉心虚。
这一回来,自己都还没审问她把自己的酒送给老郭家的事,她倒先因为女儿给自己施加这么重的压力。
“待会吃完饭,我好好跟她谈。”
朱清脸上神色略微缓和:“知道谈话重点吧?第一,让她注意穿衣服打扮,行为举止要像个女孩子。第二,以后尽量演女角色。第三,也可以考虑不演话剧,我认识个朋友,他们公司正在招….”
老张反手一推,“第三条肯定说不通,我在前两条上下功夫。”
今天的晚饭,女儿依旧吃的很少,每天固定上称。
老张看女儿自律到苛刻的习惯,心中暗暗叹气。仔细想想,如今自己已翻身有了千万资产,金钱方面的压力大大缓解,但生活中的苦闷仍时不时给自己来一刀。
一扭头,撞上朱清严厉的眼神,她给老张使了个眼色。
———
“胜楠,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姑娘,爸爸一直为你骄傲,但是再优秀的人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你这穿衣风格……有些过于特立独行了。当然!我并不是说这不好,但有时候外界的眼光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嘛。”
“你看别的女孩子……喜欢穿个裙子呀,带个项链呀,画画眉,描描眼……是吧!当然你是你们社团的主心骨,有些事爸爸也能理解……但是你在家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别让你妈太操心。”
“她天天看别的小姑娘化美美的妆,再看看你,万一心里有落差呢,是不?你在社团总是扮演男性角色,咱不能老演王子,我们也可以试着演公主。”
老张喋喋不休,拿出长辈的语气,进行了一番废话文学。
胜楠坐在桌旁,扭脸看着爸爸,一只拿着中性笔的手搭在厚厚的话剧本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角色备注。
其实老张也挺惭愧,明明女儿这么努力,自己怎么好再给她施加压力。
“爸。”
胜楠打断他,“与其操心我的事……您还是留意一下我妈吧。”
“你妈她怎么了?”老张下意识问,
胜楠放下手中的笔,清秀的五官思虑片刻,随后说出一句让老张暴击天灵盖的话:
“我妈,她好像看上郭文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