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合理的怀疑,按理说已经完全可以拿下审问了,但唐凤元偏偏要等切实的证据。
“六条人命,四个镖师,两个捕快。”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捕快就是上山豹杀的,一个原本游戏中的支线BOSS。”
“我记得他在京察剧情之前就被杀了,应该就是审判组他们那时候查出来动手的。”
“那么镖师呢,谁又会杀镖师?”
“镖师好像是飞鹰镖局的人,郭奉和他们有仇吗,之后去查查。”
“拿我当替罪羊呢这点倒是不难理解。”
“我自己一个人住,又是一品武师,武力比起那些普通人已经不俗了,死了也没人报案,正是天赐的替罪羊。”
“所以应该是两拨没有关系的人,正好撞在一起了,所以郭知县才需要一个我这样没有背景的人来顶罪。”
他得意得笑了笑,擦了擦被泡的有些通红的胳膊,搓下来一层泥球。
再次舒服的瘫了下去,林飞语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喝彩。
“可惜他低估了劳资的智慧,轻易就看穿了他的计谋。”
“居然是这么低劣的手段,还想用三品弩枪陷害,这不是一查就……”
话说到一半,林飞语突然愣住了,停滞所有动作,愣愣地看着面前被烟火熏黑的墙壁。
时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唯有火苗还在灼烧,木柴滋啦啦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响亮。
是啊,为什么?
郭奉为何要耍这种一查就破的花招。
墨家四分五裂,再加上朝廷的管制,谁都知道他买不起也买不到三品的弩枪,但郭知县偏偏就这么做了。
以三品的弩枪陷害他,简直不要太蠢。
就像是上辈子用大炮陷害普通人窝藏军火一样。
审判组但凡有脑子,就能查得出来。
莫非,真的不是他?
林飞语沉下心来,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一滴融化的雪水从树上滴落。
蒸腾的热气中,他的眼神格外锐利,大脑飞速运转,捕捉到了什么,但还没悟通透。
郭奉不是傻子,不然也不可能把狱卒培养成私兵。
那狱卒只知道他郭奉,却不知道审判组和朝廷。
再细细想来,四条镖师的人命让林飞语顶罪便好,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又为何非要将捕快的命也安在他的身上?
“卧槽!”
林飞语一惊,又发现了什么事情。
郭奉在帮上山豹隐瞒,他是上山豹的人?
上山豹就是他背后的人,审判组的目的是上山豹?
林飞语不认为郭奉一个普通人能掌控四品的高手,那就只能是上山豹控制了郭奉。
对,这就合理了,不然郭知县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如果过早拿住郭知县,肯定会打草惊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联系的手段。
林飞语苦苦回忆,还是没有回想起上山豹的据点,只能无奈后仰叹气,继续思考:
“还是有问题。”
“纵然是一波人,那郭奉的掩饰行为还是太明显了。”
“命案压不下来,必须有替罪羊。”
“但他们为什么不用其他手段陷害我?”
“为何要用三品弩枪,用这种最粗糙最容易被发现的办法?”
“他们这么低估审判组?”
审判组可不是傻子,能加入其中的没有简单之人。
在忠诚的前提下,有能力和有头脑至少得符合一个。
这次出狱看似是林飞语自己找到的疑点,但他相信,如果揪住三品弩枪这个疑点不放,继续调查下去,审判组也能还他一个公道。
相反,若是在最开始就使用下毒一类的手段,就好处理多了。
何必用一个弩枪陷害于他,这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甚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这郭奉,就好像是故意让他们怀疑一般。
这样的话……
林飞语再次复盘,自己之前的推理并没错,各个细节确实都指向郭知县,他至少也是参与人。
不过,任凭林飞语再怎么思考,也还是有好多东西被卡住一样,临门一脚就是踏不出去。
这种将破未破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林飞语有些烦躁地一拍浴桶,水花飞射,热水与积雪碰撞,消融,留下盈盈水迹。
当时脑子怎么那么清楚,那个熏香还真是好东西……
熏香!
林飞语蓦的惊醒,心脏加速跳动,一手激动地抓向空中。
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现,世界都仿佛明亮几分,他心里积攒的郁结也化去不少。
没错!
熏香有问题!
当时思路异常清晰,本以为是生死关头和人前显圣的加持,现在想来,应该不止于此。
那个熏香应该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熏香能让我神智清楚?”
“这郭奉,图个什么?”
郭知县自己本就又问题,又明知道他们会讨论案情,为何还要帮他们。
若是不点那炉熏香,审判组众人也不会有丝毫的察觉。
而他偏偏却点了。
林飞语愈加笃定还有深层次的问题,郭知县的举动他实在理解不了。
做了坏事,在尽力遮掩的同时,又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不少的真东西。
好像是真的想帮他们一样。
“这郭奉,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真不是他做的?”
“之后得提醒一下唐凤元他们了。”
……
郭府,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郭奉与陈玄二人屋内相对而坐,儿子郭孝则是在庭院里玩雪,大呼小叫之声不时传来。
郭孝手里拿着一把小型玩具弩枪,啪啪啪的乱射,将堆好的雪人射得稀巴烂。
郭知县看着浑身裹雪变得白绒绒的儿子,笑着还没呵斥了几句,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牵动了眼角额头的皱纹。
能这样安然快乐的活着,没有勾心斗角,郭知县已经很满意了。
陈玄咳嗽了几下,脸色苍白,声音愈加尖细,咳出带血的痰块。
他白衣飘飘抬头望天,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