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任务完成的正常时间后的第二天,而抛开孙华为什么还没回来这点不谈为什么那个混账会一脸‘竟然真的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又换上
‘你竟然连这个都不清楚太失职了’的嘴脸,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目的啊混蛋……
虽然认为孙华这样的杀胚不大可能被人杀,恺撒干了三杯红酒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放低身份’‘姑且’打个电话给他。
他仔细地想了想细节,打通电话后他要先略带体贴同学情怀地问一句“你没事吧”,随后孙华说“没事”,他接着体现出负责人的教育意物来责备“我来找你拿任务结果你不在不说怎么不向组织人也就是我报告呢,”
孙华说“抱歉”,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提起之前喝酒的事当做例子批评他不守信用,再然后……让孙华请他喝酒?
但是拨通电话后恺撒的好心情在一瞬间了然全无。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一个普通话标准嗓音温柔的女人,操着一口很标准的英语,仿佛还带着微笑似的对他说——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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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五分钟后,昂热安静的早茶被打断了。冲进来的人像是一头处于被夺走了母狮的暴怒雄狮般明显强压出怒气。
“孙华出这个任务前有伤是吧。”
恺撒的风度像是刚刚被孙华当成夜宵吃掉了一样,嘴角的微笑半点也无,乃至于昂热蛮细致地发现在他一直以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上翘起了一根…
那个叫什么来着,呆、呆毛?好吧这个不大合适。
如果不是心急火燎也许恺撒会发现刚刚上演在那个路人甲眼里的神色再一次上演了,昂热微笑着放下红茶递给他了一本装订完好的资料。
随后给他也斟了一杯。然而等到他完成优雅的斟茶艺术后却又头也不抬地眯了眯眼,一副看来要做无用功呢的样子,端起那杯茶自己喝了下去。
下一秒恺撒已经破门而去。
特质的金色玛莎拉蒂刺破了清晨的雾霭直抵芝加哥机场,恺撒在心里骂娘。资料上分明写着孙华因为二度爆血的连续性太强伤口愈合呈低速。
因此他内脏有严重损伤。但接下来又写他现在正在执行A级屠龙任务…这个都算了,关键是后面的那句刚刚补充上去的话:
孙华消失了,信号,存在,包括一切监控设备,都证实了这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突然不再存在。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被龙类抹杀的高端混血种自然连粉末都不会剩下,更别说他身上的所有设备。就好比岩浆,在瞬间的高温里化成灰。
这边有某个暴风雨的夜晚,他和男人在高架桥上疾驰,千疮百孔的车身载着两人不知疲倦地向前。终于停下来了,男人挥剑迸发出的光亮斩开一片混沌。
留给他一个笔直坚毅的背影。雨水敲打着自己的身体体温被一丝丝抽走,最后有人在耳边哼一首爱尔兰歌。这个雨夜那边看不见。
这边有一个明媚的午后,带着浑身疲倦和酸痛睁眼,完美到不真实的天使的脸距离自己太近。他可以细数每一根睫毛和感受到女孩细微的呼吸。
后来他再也不会看到这样的脸了,女孩躺在一片血流和尘埃中停止了脉动,某个屋子的门也不会有一双纤细的手握着有些生锈的钥匙拧开。这把钥匙那边看不见。
这边有数不清的回忆,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扯不开,倒不如就这样搁着也好,闲下来看看一根根脉络,就好像能感受到很久以前。
不过这些也只有自己清楚。
一开灯依旧是两个不咸不淡的世界。
冰窖里还是暗暗的,没有一丝灯光,幽蓝色的少女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时间,直到男人将十三件普普通通的物品拿了出来,她才松了口气,关上了冰窖的门。
“又到了这一天了……”
男人看起来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十年了,每年都背着校长做这种事……还占用了冰窖。”
EVA轻声提醒,眼神在碰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也渐渐柔软起来:“快走吧,冰窖随时都可能有人巡查。”
男人随着EVA到了中央控制室,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灯,把东西放到了其中的一个小桌子上。桌子上有些杂乱,却放着一瓶廉价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他用手理了理草绿色的头发,轻声说:“我们……又见面了。你们已经走了十年了,都还好吧。”眼神一个个扫过去,报出那些熟悉却又让他心疼的名字。
“叶之修、凌九城、黎空澄、风间泽、程辞、安落、鬼君、云寂荷、苏墨、苏离,还有……”他的声音意外的温存起来,“白琉璃。”
“十一个A级,在那一场战役里都死去了。”EVA说道。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知是酒本身品质太差还是心情的抑郁,咽下去的时候有淡淡的苦涩:“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当时你会愿意活下来呢,风萧灵。我活着想起他们的时候心里就会很痛,恨不得当时和他们死在一起。你太坚强了,坚强到我难以置信。”
“那是因为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痛苦,所以我选择活下来。”
EVA,或者说风萧灵这么回答,昏黄的光打在她虚幻的脸上,多了一分淡淡的惆怅之意。
“可是死了就记不住了,我们一共是十三个人,活下来的人就必须继承死去的人的目标,记住他们的名字。我们侥幸活了下来,那就必须背负比他们更加疼痛的记忆。”
她的眸子更加幽深,即使不是实体,也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机器的边上。“芬格尔·冯·弗林斯,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