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继续追问余张氏。
几天观察下来,余庆早已发现这里是一个封建礼教固化的世界。
圣人教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所以即便余钱再烂,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在坊间邻里以及余张氏的眼里看来,他余钱也依旧是余家的天。
余家家徒四壁,卖儿鬻女,穷的揭不开锅,哪怕是学那些乞儿上街要饭......
那也只能怪她余张氏的命不好。
“艹蛋的礼教,这种东西不过是上层愚昧百姓好维护统治的手段和工具。”
瞧瞧余张氏哪怕是被打,额头上包着的那块破布都渗出血来了,还依旧不敢反抗的模样。
余庆即便心中有气,怒其不争,也只能轻叹一声,没有选择把气撒在余张氏的身上。
毕竟,错的不是她余张氏,而是这个世界。
“娘,疼吗?”
“不疼嘞...不疼嘞......”
余张氏挤出一丝笑容:“娘蘸了点土抹过了,两三天就能结疤了。”
“倒是你啊,阿奴,你能回来,娘...娘就是死了,也高兴啊。”
余张氏伸手抹泪。
天知道,余庆被卖给牙行的那几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东家不错,不仅管饭,还让你能常回家看看。”
“余家祖上积德,阿奴啊,好好跟东家干,千万别惹了人家不高兴。”
余张氏絮絮叨叨......
余庆安静听着,心头却吊着一块大石,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斯蒂芬·茨威格曾经说过:所有命运馈赠过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余张氏口中的“东家”,不过是余庆安慰老母,编出来的“美梦”罢了。
其真实的身份,乃是下河县有名的老魔——赖婆婆。
县中有童谣盛行——小孩子不乖会被赖婆婆吃掉。
甭管其他人信不信,余庆自己清楚——那是真的!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破旧袄子遮掩下的肚脐眼下方,微微鼓起一个疙瘩。
疙瘩形似蟑螂,其实不然,而是赖婆婆种在余庆体内的一只尸鳖。
这尸鳖嗜睡,平日里并不会感受到它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但要是真的等到它活跃起来,余庆就是用屁股去想,也能知道,介时,他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眼下除了要摆平自己的那个烂赌鬼父亲余钱之外,余庆还必须要搞定尸鳖,逃出赖婆婆的虎口。
庆幸的是,他有熟练度面板,这也是余庆现阶段想要安然活下去的唯一倚仗。
“阿奴,给。”
黄窝窝烤好了,淡淡的棒子香,将余庆的思绪拉回。
余庆接过余张氏递来的柴火棒,小心翼翼的撸下来一个,就着凉水吃掉,剩下的又全部递还给了余张氏。
“娘,我吃一个就行。”
“你也知道的,东家管饭,剩下的你吃吧。”
“娘吃过了...不饿嘞......”余张氏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黄窝窝包起来,揣进怀中,抬头冲余庆笑道:“剩下的给你留着,明天吃。”
余庆默然,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窗外,夜色浓了。
在余张氏离开后。
余庆默默注视她蹒跚的背影,明日计划里多添了一笔。
想办法挣钱给老母买金疮药。
伤口破了用土涂抹,很容易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