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跟在菊三四后面,说咱们怎么不练舞,却有这空。
菊三四冷冷道:“咱们这里如果不得空,那里你还能有力气折腾吗?”
辛夷瞧他生气,不敢多说。
菊三四亦沉默不语,直到走至无人的地方,才问:“听说你昨日掉进了井里,宫里消息传得这么快,你不说,便觉得我不知道吗?”
辛夷低下头:“我当真不知如何开口,这事也不值得提起。”
“你不提,是怕我生气?”
辛夷点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生气?”
“师父定是觉得徒儿做了坏事。”
菊三四怒道:“错!”
辛夷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瞧着菊三四的脸,丝毫不敢妄言。
菊三四也瞧着辛夷,墨眉拧到了一起,过了一阵才松口:“我是想气你的主子们,只是我又无法气她们,终究只能气我自己了。”
辛夷忙道:“师父缘何要气自己,这若有错,亦是徒儿的错。”
菊三四摇摇头,手背到身后,慢慢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辛夷跟在他身边,等着他说话。
菊三四实不知如何开口,他一生清高自傲,虽然做了戏子,但也从不愿行阿谀奉承之事。只是纵然有这般心性,到了宫墙之内,还是发现自己没有一身傲骨。可笑,当真遇到了主子,哪来的自己立足之地?偶尔教坊排戏到夜中,他招人去唤辛夷过来,但派去的人从来见不到她的人影儿。前几日见她胆敢扯谎欺君,昨日又传出她掉落井中的消息,菊三四心如明镜,怎会想不到其中的猫腻?
只是想不到还好,想到了才感觉自己无力无能,无用无奈,想护住自己的徒儿都做不到。
他更恨后宫的那些女人,怎么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推她去行阴谋诡计?
两人这样不言不语的从钧容直取了词回来,是一份双调的《南歌子》。他只瞧第一阙,便觉得合着自己的心思。
“暖雨惊寒峭,徒增几寸凉。懒倚竹窗点眉妆,岂见梅枝瘦落小层霜。正是愁时候,闻君驻南乡。心中犹乱转柔肠,情若萧萧又怎费思量(作者自撰)。”
菊三四抬头观望前后石道,诺大的皇城,总有些路没有人走,两人经过,心中平添伤感。眼见寒风戚戚,空旷寂寥,夕阳渐红,心中叹道:“这宫中日子诡谲,不小心便被人吃的骨头不剩,当真是‘梅枝瘦落小层霜’了。”
辛夷见菊三四对词兴叹,却又默不作声,实在着急,道:“师父,你听徒儿的,徒儿以后已经不用惹师父不快了。”
菊三四听了,不当一回事。往前走了两步,突觉不对,转身问道:“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