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袁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大唐已亡了，强求只会不得善果。”

慧觉单手佛礼，向着浑身充斥阴冷气息的袁天罡沉声道。

袁天罡冷漠盯着他，冷淡道:“空和呢？”

“师尊已经圆寂。”

“呵。”袁天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本帅还以为他派你们出来受死，他自己却是躲藏起来，原来是死了。”

他目光瞄向慧觉等人身后胸口沾满鲜血，盘坐在地上自疗的江南。

“交好达摩院，你晓得他们干了多少龌蹉事出来，盛世开佛门，乱世闭山门，心口不一，本帅原以为你聪明了得，看来你也有愚蠢时候，与他们为伍，误国误民！”

袁天罡讥讽着江南，言语之中满是不屑:“而且你以为他们能对付本帅吗？在本帅眼睛一群阿猫阿狗罢了。”

江南注视着他道:“武宗皇帝灭佛，收天下金身以充国库，随后宣宗皇帝兴佛，散国库铸天下金身，如此离谱之事，也没见你逼逼什么。我再误国误民，有你误国误民吗？老袁，你也配说我？”

武宗事迹就不必多说了，但是宣宗这个号称小太宗的中兴皇帝，大唐亡国他绝对有一份功劳。

宣宗为了打击报复武宗，继位后直接推翻了武宗所有政策，武宗灭佛，他就兴佛，收上来融钱金身全部还回去。

政策全部推翻，跟着武宗对着干。

历史惯性没有那么快显现出恶果，反而前几任励精图治开始结的果实在宣宗这是开放，为宣宗博的美名。

实际上，大唐之亡，宣宗亡之，可以说正式官宣了。

号称堪比文景之治的大中之治，在宣宗死后，大唐距离亡国已不到45年了。

宣宗的孙子，正是李星云的父亲昭宗皇帝。

老袁居然还敢拿这个怼他。

你竟然这么清楚明白，怎么当初什么也没做呢。

而且江南靠近达摩院也是不得已为之，道门拉夸的要命。

用老和尚的话来说，袁天罡把道门天数夺走了，以至于道门人才凋零。

他也就不得不拉拢达摩院了，何况达摩院虽是佛门，但佛门不是达摩院。

“你说什么？”袁天罡狠狠瞪向江南。

“自古以来，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

江南冷声说道:“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之水灌溉数道两岸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两岸数道之田地，不能只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只因水浊而偏废。”

“黄河一旦泛滥，便需治理，长江一旦泛滥，也要治理。达摩院也好，佛门也罢，亦或者道门，贤时就用，不贤则罢。”

“若是达摩院祸乱，那便整严加整治。总之有功就赏，有错就罚。大师！你们说对吧！”

他向着慧觉他们淡淡说道。

“晋王说的是。”

江南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让慧觉他们也无法反驳。

袁天罡神情都愣住了，似乎被他的话所惊。

“你这是帝王心术。”袁天罡脸色沉了下来，从这句话就能听出，这是权术玩弄炉火纯青了。

他愈发觉得此人威胁极大，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扎眼。

“你怎么想都可以。”江南随口道，这话虽然不是修仙皇帝说得，但其实也差不多了，若是认为诡辩大可不必，不同语境下意思是不一样的。

见江南闭目疗伤，袁天罡寒声道:“你有此领悟，却是留你不得了。”

“我们都动手了，生死战了，还说这种废话？”

江南心中腹斥，正要继续调息全身。

“唔。”

一股疼痛感猛然袭来，让江南骤然睁开双眸看向袁天罡。

便看到袁天罡没有嘴唇的牙齿正在上下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