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大肚隆起的女子,来人正是贵妃唐云燕。
说起这个唐云燕,那可是被朱祁钰宠爱到了极点。
唐云燕曾经陪着朱祁钰一起骑马游玩,然而马匹突然受惊,唐云燕遂从马上跌落。
朱祁钰见惊吓了美人,特意下令挑选御厩中最好的马匹,让人日日训练,以等待唐云燕下次游玩时再乘骑。
由此可见,唐云燕受宠之甚。
至于那一次骑马游玩,朱祁钰也并不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朱祁钰有心于军事,所以他是带着报恩军和血衣卫一起骑马外出的。
报恩军由精壮太监而成,血衣卫是明军将士遗孤组建,朱祁钰还请了军中老将对他们加以训练。
至于兵法谋略,朱祁钰也是让于谦、杨洪、郭登、范广为师,让他们对报恩军和血衣卫言传身教。
朱祁钰不时带着报恩军和血衣卫一起骑马外出打猎,首先是传达自己尚武的精神,其次就是检验报恩军和血衣卫将士的弓马骑射之术。
最后,朱祁钰才是假公济私,顺便带着宠妃唐云燕一起外出游玩。
生活工作两不误,朱祁钰是秉持这样的理念。
“你怎么跟过来了?”
朱祁钰只觉那绷紧的弦为之一松,脸上已是露出几分笑容。
“今后朕和大臣商议国事之时,你不可擅自出入,免得有御史知道了,上书弹劾你不守规矩。”
朱祁钰不是教训,而是提醒。
没办法,谁让唐云燕有身孕,谁让朱祁钰希望还能拥有一個儿子。
“臣妾下次不敢了!”
唐云燕连忙向着朱祁钰营了一个万福之礼。
“太医说孕妇应当多走动,这样才会对腹中胎儿有益处,而不是每日静卧不动。”
“臣妾本来是想去慈宁宫的,只不过路上遇到王诚,听他说陛下在这里,所以臣妾才前来看望陛下。”
唐云燕这是在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大殿中,为何会躲在御座屏风之后。
而唐云燕有了身孕之后,她在宫中地位也越发高涨。
要是能为朱祁钰诞下龙子,那么唐云燕今后就算年老色衰,地位也会依旧稳固。
因为朱祁钰是天子,因为朱祁钰家中有皇位要传承,所以朱祁钰必须子女众多。
谁能给朱祁钰生儿子,谁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古人说的“母凭子贵”,就是这个道理。
“自从先帝驾崩后,陛下少有生气的时候。”
“刚才臣妾听到陛下对着于少保说出如此绝情之言,莫非是真到了非易储不可的时候了吗?”
唐云燕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大肚。
“走动是应该的,不过要适宜。”
朱祁钰连忙上前扶起了唐云燕。
虽然已经有了一子两女,不过严格说来,他们只是朱祁钰这幅身体的后裔,而不是朱祁钰灵魂的孩子。
只有唐云燕肚子里面的,才是朱祁钰自己辛苦得来。
对唐云燕宠爱有加,朱祁钰觉得没什么不对。
“而且爱妃也是要学那一根筋的于谦,学他那一副所谓的忠臣腔调,来教训朕么?”
朱祁钰扶着唐云燕坐下后,用着一种玩笑口吻说到。
“陛下知道,奴家对这些朝廷大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是臣妾却想求陛下一件事。”
唐云燕是朱祁钰在后宫最宠爱的妃子,她和朱见深的生母杭贵妃不同。
杭贵妃在朱祁钰的刻意引导下,虽然没有后宫干政,不过也是在朝野颇有名声。
杭贵妃以妇人之身,管着荣军院和慈幼院。
荣军院,收留和抚恤因战伤残的老兵。
慈幼院,收养的是民间孤儿。
唐云燕知道自己就算生个儿子,只要朱见济还活着,那么自己的儿子就会无缘皇帝宝座。
而且唐云燕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出儿子,所以她才更加的以温婉服侍朱祁钰。
“藕娘,你要求朕什么事?”
朱祁钰口中的藕娘,就是唐云燕的别称。
唐云燕被选进宫时,其父唐兴并不在家。
当时县衙派人到藕塘选妃时,家住岭仔上的唐云燕,年方二八,据说长得极为惊艳。
父母出于对女儿的保护,自小就让唐云燕戴斗笠以黑纱遮面,极少人看到过她的真面目。
这天听说县衙选皇妃来了,少女便爱凑热闹,唐云燕极力要去现场观看。
母亲担心生出意外,便不让唐云燕出门。
然而唐云燕毕竟在好动的年纪,所以她偷偷地跑出来。
走到家门口台阶处,可能因为路滑与心理紧张的原因,导致唐云燕摔了一跤,斗笠掉落。
当云燕款款从地上站起来时,大家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庐山真面目,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身材婀娜,亭亭玉立,如清水芙蓉般的姿色。
唐云燕的天香国色,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随后唐云燕被当地官府选中,并通过了层层遴选,进入皇宫,成为朱祁钰之妃。
因为唐云燕来自南丰县紫霄镇的藕塘村,所以朱祁钰称呼其为藕娘。
“得陛下恩宠,家父得以出任京营千户之职。”
“家父见过几次于少保,说他有治军之能,当为我大明不可多得的帅才。”
“还请陛下看着臣妾和家父的面子上,易储之事不要将于少保牵涉入内。”
唐云燕的父亲唐兴,以外戚之身份受赏世袭诰命。
鉴于朱见济生母杭贵妃的父兄都执掌一部卫所,故而朱祁钰也让唐兴出任千户的武将。
对于这个唐兴,其实朱祁钰比杭贵妃父兄更为看重。
唐兴是个读书人,之前又是锦衣卫。
说唐兴能文能武,也是不为过。
朱祁钰曾赏赐唐兴几块田地,但这几块田地是有主人的,田地主人不甘心,就找唐兴争论。
按理来说,唐兴身为国丈,女儿如此受宠,根本不必理会此人,
但唐兴仍然选择将田地归还,可见他处事是比较谨慎的。
“朕就是喜欢你们父女知进退。”
朱祁钰眉毛一扬,上前伸手抬起唐云燕的下颔。
“有身孕,胖了,不好看。”
唐云燕娇羞一笑。
“于少保可是我大明忠臣、权臣,易储这样的大事,朕怎么可能绕过他独自行事?”
“这件事,你管得太宽了。”
朱祁钰显然不想让唐云燕父女参与其中。
“那么臣妾就请陛下,以后不要再逼于少保表态了。”
“陛下要找会依附于皇权,会同意易储的大臣才是。”
“诸如武将的杨洪、郭登,文臣的陈循、江渊、王文,内廷的成敬、王文、郝义、善增等人。”
“这些人加在一起,力量可不比于少保大吗?”
“陛下既然是重于少保的军事才华,何不就只让他专心于京营改制,就不要让他参与内政之事。”
唐云燕犹自不愿看到,朱祁钰和于谦越发的生疏。
“朕也不是非要于谦表态不可。”
“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朕的心思?”
朱祁钰望望唐云燕倔强的小眼神,却是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