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心会?”
敖兴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感觉颇有些洋里洋气,于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嘴:“之前路山彦跟我讲有关混血种的常识时提到过一个叫做‘秘党’的组织,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秘党的成员呢。”
“这么说也没错。”出乎少年的意料,面对自己的试探,鬼想都没想就认下了,“我和老师确实是秘党的成员,同时也是狮心会的成员。”
提到这两个组织,女人一贯的清冷都消失了,显得有些欣慰。
“秘党是个太过庞大的组织,其真正的历史和隐秘,我与老师都不得而知。考虑到党内目前的纪律条文和你尚不清楚的来历背景,想要正式加入秘党,目前来看遥遥无期。”
“而狮心会,则是由如今秘党青年领袖梅涅克·卡塞尔伯爵创立的组织,会里的都是如你我这般,而立之年都未至的年轻人。”
敖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印第安女人的汉语是真的相当可以,说起中文头头是道,三十而立这种词都信手拈来。
“嗯……我大致懂了。”少年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梭着光洁的下巴,“狮心会是你们秘党年轻一代自己搞的小团体,所以可能招人权限的自主性比较大?”
他望着身前的女人,似是有些惆怅:“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从我在这个世界有意识起,我就没有父母亲友,一个人从小把自己拉扯大。”
“前些年运气比较好,遇到个贵人传授了我些许功夫,才能把那个清廷走狗杀了。”
少年的语气极为真诚,任谁来了都得感慨几句年少多磨,砥砺前行。结果他刚说完,就发现鬼正用一种自己熟悉的“啊对对对”的敷衍神色看着自己。
“……”敖兴顿时有些绷不住。
“倒不是不信你。”鬼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时候敖兴才发觉这个印第安女人的声线有种独特的张力,像是草原上驰骋的猎豹,矫健自信。
就在敖兴想着将来该如何树立一个更加可信的人设之时,他突然感觉到头顶一沉。
身前的那个印第安女人径直伸出手,在自己的头上拍了拍。
???
敖兴当即就想发作,怒斥这个不懂华夏传统的女蛮夷,好叫对方知道随便摸人头容易导致个子长不高,但下一秒,女人的话语让他硬生生地止住了。
“毕竟你活在清国,连个辫子都没有,想来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说完,鬼收回了手:“好了,关于是否要加入狮心会,你不必急着给出答案,可以先在府上考虑几天。”
“等你想清楚了再给我们答复。”
女人心说自家老师对眼前这个小子还真是格外的有耐心,在她看来,有“血之哀”这种特殊的情感作为纽带,根本不用担心对方跑路。
“这还用想?”出乎她的意料,少年神色一变,正气凛然地匆忙开口,“我与路先生一见如故,正好他还是反清义士,如今他诚心邀我,焉有不从之理?”
娘希匹的,自己现在可不是带清专属辫子头,出去指不定又要多出什么麻烦。有人包吃包住,还有概率触发成就,不入是憨批。
而且看路山彦的行事风格,人品也不错,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鬼似乎也被敖兴的变脸速度震惊到了,最近路山彦在接待一位京城来的好友,因此提前跟她说了招人的意思。她只是当个传声筒,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
这小子就没有一点戒备心和警惕心么?一邀就入?
给少年这么一波打蛇上棍,鬼突然开始有点怀疑自家老师的邀请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你确定自己考虑清楚了?”她扶额微微叹气,“老师有专门叮嘱,你可以多考虑几天,我们不会强迫你……”
“你这人之前不是挺干脆地?怎么现在反倒婆婆妈妈起来。”敖兴打了个响指,“放心,我心里清楚得很。”
闻言,鬼的眉头挑了挑:“也行,你考虑清楚就好。”
说完,便走向庭院侧面的连廊:“跟上吧,既然你决定好了,可随我一同去见老师。”
………………
按照鬼的说法,路山彦正在接待某位从京城来的朋友,所以敖兴只能先在书房里等着。
“《四洲志》、《海国图志》、《天演论》……”
书房之内,枣红的木橱上排列得满是书籍,有些无聊的敖兴开始挨个点名。木橱放书的地方主要分两侧,左侧里都是此时国人自撰或者翻译的线装书。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敖兴刚翻开一页林则徐所著的《四洲志》,就见到十六个铁钩银划的钢笔字。
“这……”
他突然想起曾经自己中学时候,每次考试考砸了,就总喜欢在错题集上写一些类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或者“别低头,王冠会掉”这样的中二座右铭。
总之一定要励志中透露着高冷,王冠什么的安排上就完事了。
“路山彦不会是林则徐的小迷弟吧?”敖兴望着《四洲志》中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一时间瞠目结舌。
不过得亏是穿越晚了,不然他自己也想见识见识“近代开眼看世界第一人”的风采。
大致浏览了一下左侧的书籍,敖兴便对另一边的书籍动手动脚起来。
“嘶……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