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苍沐瑶仿佛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南诏近年来虽然与大业相安无事,可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你只身一人带着太子前往求医,你猜会有个什么下场?”
柳思抿唇,显然是想过这一点,“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太子他……”
“他如何?他的死活又与你何干,且南诏巫医一事又是从何而知?柳思我说过我不信任你。”苍沐瑶沉下脸,柳家人的信用在柳升桓的身上就已经用完了,她可以让柳思留在自己身边的前提是安全。可现在她竟想要带走太子,就不得不往歪了想。
柳思显然难以自圆其说,素来淡定的眼眸撇向一旁,“我只想让他好起来。”
“这场面话谁不会说?”苍沐瑶冷笑。
柳思低下头,指尖又缠绕到了一起,“这是我亏欠了太子殿下的。”
“什么?”
面容冷清的姑娘闭上自己的眼睛,退后半步跪在了太子床前,“请公主殿下恕罪,这毒……是我下的。”
柳思逐渐空洞了的眼神让苍沐瑶终于听到了那混乱的时候长安城发生过的事情,如同伍舟相信柳思是苍沐瑶的闺中好友一样,柳不言也信不过这个孙女,但血浓于水,柳思立场不坚定却也未曾做过对家族不利的事情,于是柳不言给了柳思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那便是与周皇后共同谋划下毒一事。
太子妃为人单纯,这二人便一搭一唱的将药哄骗给她,这还是柳思第一次真的为柳不言做事,事后总是惴惴不安,整个人亦更加阴郁,本来这事儿告一段落,柳思只要安安分分,柳不言亦不会多说什么,她还是柳家的大小姐。
可苍沐瑶大婚,伍舟的忽然亲近与拜访又让柳不言起了疑心,加上太子的毒迟迟不发,竟一怒之下将柳思送给了匈奴人,何为送?便如同个玩物,素来以才女自居的高傲姑娘如何能受得住,那些匈奴人哪里是把女人当人的,当夜便侮辱了她的身子。
柳思也算个人物,未曾同旁的女子一般要死要活,而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两日后偶遇太子来抓人,赶紧抓住了太子的衣袖。
自己给太子下毒,深陷囫囵又被太子救出来,温柔的男人那一个笑容便让柳思无比的后悔,“我想救他,这是我的罪孽,我求不了谁的原谅,这条命便是太子殿下的,倘若这毒要用我的心头血,我亦毫无怨言。”
苍沐瑶僵硬的如同一个石柱,她未曾想过里头还有柳思的一份,“你,是跟我苍家人过不去是不是?毒我不成,还要毒我兄长?!”
柳思闭着眼,似乎无论她做什么都全盘接受,可人命关天的事情岂是几句话可以骂出来说清楚的,“缘何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用你的心头血救太子,你配吗?”
柳思不语,若是可以头已经垂到了尘埃里。
“你滚,既然南诏可能会有解药,我便派人去南诏寻,你给我滚!”苍沐瑶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将杀人凶手在太子身边放了那么许久,皇兄若是死了,那还真是她的错了。
柳思闻言抬起头,古井般的眸子里带着乞求,“殿下,不,我想照顾他,如今我已经是柳家的弃子,从他们将我送给匈奴人开始,柳家便不再是我家了,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求求您,殿下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让我离开太子身边,求您了。”
“你让我恶心。”苍沐瑶抬手,掀开了帘子,“来人!”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轻轻的“沐瑶?”从床畔传来,苍沐瑶的动作一滞,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一个箭步冲到太子身边。
“皇兄。”苍沐瑶算上今日已经足有五日没有同太子说过话了,每次来都在昏迷,她真怕哪一天看见的就不再只是昏迷的太子。
苍弈未语先笑,“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过来我看看。”
冰凉的大掌贴上了苍沐瑶的脸,他又道,“黑了,沈煜这样照顾不好你,我可要找他算账了。”
“皇兄,他对我很好。”苍沐瑶憋着泪,双手捧起了他的手,想渡给他一些温度,可惜皆是徒然。
苍弈反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是吗?当真不让?”
“不必,我自会收拾他。”
“那你也不要管我,柳思是我允了照顾我的人,你和沈煜要上战场打回长安,大业的未来皆在你们的手上,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柳思的事情我也已经知晓,倘若南诏确实有一线生机,为兄想去。”
这声音温柔的像水,听在耳朵里却仿佛是刀割,苍沐瑶将手从他的手上抽出来,“南诏那么危险,柳思一个弱女子,她还曾下毒毒过你,皇兄你是病傻了吗?!”
“沐瑶。”他颇为无奈的唤了声,“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吧,你们要北上,我的身体只会拖累你们,且这天下那么大,为兄一辈子却只在长安城困着,临了兴许是要死了,都未曾看过一眼大好河山,你就了却了为兄这个念想吧。”
“那谁还我皇兄!?”苍沐瑶捂住口鼻,哭出了声,泪水花了眼眶,亦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