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桃花村,刚从村内出来的吕树躺在村口石墩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稞,身旁放着一叶扁担和几个干瘪的包裹。
他将其中一个包裹打开,取出一副卷轴,举起来对着夕阳,霞光透过指缝洒落在脸上,恍忽间,吕树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刚才大哥吕守义说的话。
“二弟呀,你看,哥和你嫂子也成亲这么久了,眼瞅着你嫂子有了身孕,将来少不了要为我们老吕家开枝散叶、添丁进口,可是家里的房子就这么多,地也是少的可怜,实在是……”
“二弟呀,哥知道你念过两天书,是个明白人,既然你不反对,那咱们就分家吧,放心,哥不会亏待你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哥不是……”
“二弟呀,后院畜棚里的那一头老黄牛就归我了,溪山脚下的祖屋和那两亩地以后都归你,还有,这卷轴可是我们老吕家传了十几代的传家宝,也归你了,你可别跟外人说大哥亏待了你啊……”
吕树苦笑一声,把卷轴两段挂绳抻开挂在脖子上,起身又将地上的包裹用扁担串了起来,收拾完之后,扛在肩上,抬脚朝着溪山脚下的祖屋走去。
溪山的傍晚,宛如一副山水画,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
无数的萤火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为黑夜多了一分点缀。
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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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犬吠声,正低头向前走着的吕树心头一喜,勐得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毛发土黄胖都都的像个小皮球似得小黄狗。
“胖黄,你咋跟来了。”
吕树蹲下来将手放在小黄狗的脑袋上不停地抚摸,满眼心疼的看着累得喘着粗气伸长舌头的小黄狗,从水壶里取了些甘甜的山泉水倒在手心喂它喝了下去。
“汪汪汪。”
闷热的天气下,一口甘甜清凉的山泉水下肚,让胖黄开心的张嘴呜叫着,伸着舌头四下跳跃着,欢快的围绕在吕树身边。
“既然你不愿意待在大哥家,那以后就跟着我吧,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你这家伙每顿都能吃上肉,而且还有可能温饱连都成问题……”
吕树说这话看似在说给胖黄听,实则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十年前,18岁的吕树作为桃花村唯一一位以大学生身份离开这里踏入求学之路的年轻后生。
在同村人看来,本以为吕树往后定会飞黄腾达,在繁华的都市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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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也没想到,原本该衣锦还乡的吕树一周前竟然身无长物以潦倒的姿态回到了桃花村。
这遭受到了不少乡亲们的耻笑,就连从与他小相依为命的亲大哥对他也是各种嫌弃和排挤,一度让吕树成为了全村人的笑柄。
吕树的父母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是被大哥吕守义带大的。
虽然现在大哥吕守义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但是吕树不怪他。
轰隆隆——
天空一声惊雷彻响。
这是山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闻声,正在赶路的吕树抬头望向了天空,身边的胖黄也是汪汪喊了两声。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雨了。”
想到这里,吕树不由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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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黄也在紧紧跟在身后。
这山雨说来就来,
不一会儿,天空就开始慢慢飘落起豆大的雨滴。
越来越密,越来越紧……
一路淋着雨,一人一犬慌忙中走进了一处破旧的小庙中。
庙内。
吕树将身上挑着的扁担放下,又拾掇了些干柴,点上了篝火。
找了三根枝条,在篝火一旁支上架子,将被雨水打湿了的衣服脱下,挂在上面烘干。
胖黄倒是没在意身上毛发被打湿,一进庙内便四处乱窜得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