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的杨梦文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和徐秀春聊天的情景,尤其是回想她爸徐场长说的话,他不禁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寒战。对,场长说的没错,自己是要有远大抱负,怎么能这么早就成家呢?想想这段日子,险些荒废了时间荒芜了梦想,竟然还想着处对象的事,真是不求上进!
他又回想起过年时二哥回来说的话,他说,和王宇通了电话,王宇说县委宣传部要成立报社了,说是到时候帮着推荐推荐杨梦文。当时二哥说时他并没在意,人家那也不过是随便一说,当不得真的。但现在想来,最起码王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信息,这也是一个机会。既然是机会就要自己争取,他决定改日一定去县城找找宣传部的领导,对,就毛遂自荐,成不了也不搭啥,还回来当咱的养殖场职工。
新年自有新气象,场里的各项工作都开始抓得紧了。这天,县农业局王局长来检查工作,期间,见到杨梦文时和他聊了半天,当时徐场长就站在不远处,既不敢走近又不敢离开,弄得杨梦文很是尴尬。临要走时,王局长问杨梦文去不去县里,可以坐他的车一起走。杨梦文迅速思考了一下,本来,他是想等哪天自己坐公共汽车去县城的,但既然王局长这么说,何不现在就去?方便车倒是其次,他主要是想在车上问问王局长宣传部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打个提前量,免得见面时被动。
当下,他回屋取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材料,出门就上了王局长的车。那材料袋里全是他发表过的文章,还有几篇是刚写完不久投出去了,还没传回消息不知发表了没有的稿子。
可车一走,王局长就和车里另外一个人聊起了场里的事,他越说越生气,说什么“早晚有一天解散了这个场”之类的话。见王局长动了怒,他不好再问宣传部长的事了,等快到地方时,王局长回过头来问他去哪儿时,他只是说靠边停就行,没什么紧要事。
下了车,他直奔县委大院,因去过县政府,他知道县委和县政府就隔着一条街。进了县委大楼,他又打听到了宣传部所在的楼层,就上了楼,挨个办公室看门牌。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他见门牌上写的是“部长室”,就敲了敲门,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紧张起来。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他推门进了屋,见办公桌后坐着一位身材稍胖、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一看就是领导的样子,应该就是宣传部的部长了。
他先行了个礼,然后说:“您是部长吧?我叫杨梦文,是咱县第三养殖场的职工,中专毕业。我听说县里要成立报社,我想试试。这是我过去发表的一些文章,您看行不行。”说着,他把手里的材料袋轻轻放在桌子的一角。
“你刚才说叫什么?”
“杨梦文。”
“我想想……这名字好熟悉呀!对了,我想起来了,年前有人和我提过。那这样,你把材料放这我看看,你先回去吧!”说完,这位部长就不再看他了,他只好退了出去。
出了门,他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样,至于到底能不能被录用到县报社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敢于毛遂自荐。他更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提王宇的事,既然是毛遂自荐,那就不要提东扯西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你自己不行,再有人说话也是白搭。
回到场里时已经是下午了,他迈步进了办公楼,还没走到自己的寝室呢,就见“松树籽”迎面走过来,告诉他说,场长让他去看看楼后扦插的杨柳树苗,说是从楼上看好像缺水了。他答应着回屋换了衣服,然后叫上这几天一直跟着干活的两个职工直奔楼后苗圃地。
到现场一看,果然,由于天旱,已经长得很高了的树枝都打蔫了。他就吩咐那两名职工去通知后勤的人浇水,而且要马上浇。因为心情大好,他就带着这两人清理苗圃地边上的杂草。当清理到楼角时,突然,一个女职工指着草丛直说“恶心”,还吐唾沫。
“你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杨技术员,你看看!”
他顺着女职工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草丛里散乱着许多套套,怪不得她直说恶心,是够恶心的。可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把这种东西扔这儿了呢?他往楼上看了看,发现上面正对着的是靠近东侧房间,上面几层楼不大可能,因为三楼的这个位置是会议室,四楼这个位置是一个副场长的办公室。那最可疑的就是二楼了,但虽说女生宿舍是在二楼,可并不是这个位置呀?这个位置他记得是档案室。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说了出来:“这上面应该是档案室呀?”
“你还不知道啊?档案室早搬了!现在二楼最里面这个房间也是女寝!”那个女工说。
“那原来的女生宿舍呢?”
“原来那个呀?场长姑娘自己一个人住了,其他人都搬到档案室改的这间了!”
杨梦文终于明白了,看来,一定是哪对年轻人在女生宿舍干了好事呀!可这也太多了,仔细一数,足有二十几个,看来除了夏天冬天也没消停啊。
他自语着:“住宿的也没谁呀?”
那女工抢过话来说:“真是书呆子啊,晚上或周日的那屋可从没断过人!”
这时,另一个女工小声说:“旁边那屋不也是女寝?谁知道是从哪个屋扔来的?”
杨梦文知道,她说的那屋住着徐秀春,他立马制止她说:“不许胡说!这事儿谁也别声张啊!说出去会害人的!”
正说着话呢,一楼的窗户响了一下,一个没多少头发的脑袋探了出来,是老袁。他往窗外吐了口唾沫,然后又看了看草丛说:“这帮小年轻的,上次差点扔我头上!”
一个女工问了句:“袁叔,你知道谁吗?”
他嘿嘿一笑,又看了一眼杨梦文,边关窗户边说:“看谁爱往二楼跑啊!”
杨梦文听完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也经常去二楼,甚至还在夜里去过徐秀春的房间,但那又怎么了?难道老袁指的是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正闹心呢,就听两个女工在那说:“都谁爱往二楼女寝跑呢?”
“杨技术员!”
“去!他咋会?”
“那……小昭!她常去那屋织毛衣!”
“她不可能,再说,谁会跟个瘸……哎呀,再想想!”
“嗯……我想起来了,小凤!”
“对,是她!”
杨梦文历声喝道:“不许胡说!行了,你们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