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我再对弈一局如何”?
“但凭陛下吩咐”!
早有人摆上棋盘,拿过黑白子。
“还请陛下手下留情”!楚子航一语双关,但楚雨荨却像没听到似的,沉思不语。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局战罢,已是向午时分。他看了看太阳,吩咐摆驾洪泽轩,在轩里和楚子航一起用饭,饭后,就在这里歇了晌。下午起来,依然和他一起去了跑马场、藏书阁、值事班房等处。这些地方,或是两人常到之处,或是偶而到过,却留下过难忘之事的地方。
楚雨荨兴致颇高,直到天黑,才和他一同回宫。
“今日你我就住在一处,如少年时那般大被同眠,皇兄以为如何”?
楚子航这一天提心吊胆,始终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如何,此时终于忍耐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微臣有负圣恩,万死难赎,望陛下看往日情分,和臣父份上,赦臣死罪,臣生当衔环,死当结草,不胜感恩之至”!
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在楚雨荨的心底熊熊燃烧。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扭曲,像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他并没有发作,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反以一种极其平静的态度,对他说道:
“好了,你起来吧,如此良夜,不可辜负,你我却小酌一杯如何”?
楚子航无可奈何,只得自己爬起来,强颜欢笑,和他对酌。两个人直饮到夜半,才在同一张床上睡了。第二天一觉醒来,楚雨荨依然不上朝,带着他来到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转眼间你们也这么大了”,话没说完,她早已泪如雨下,楚子航是她最喜欢的孩子,连楚雨荨都要列在次席,今天见他如此而来,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楚子航也禁不住涕泪横流,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
“今日就不要出宫了,把你母亲也叫进来,咱们好好聚一聚”。她和楚子航说话,眼睛却看着楚雨荨。
“帝王家原是难全儿女私情”,楚雨荨面色凝重,语气低沉,却不失礼貌的说道:“且哥哥刚刚回来,身体劳乏,陪我一日,已是过分,如何还能让他再度操劳?且待他日吧”。
“他日是何日”?皇太后面色微愠,语气也有些生硬:“老身年近七旬,不知还有几个明日。皇上就不能舍此片刻,以慰我这将死之人的一时欢心”?
楚雨荨见母后动怒,急忙跪下:“母后福寿无疆,非凡人辈可比。万事皆有儿子在,但请安心怡养,多思有益”。
皇太后看了看楚雨荨,又看了看楚子航,长叹一声,泪如雨下,向他摆摆手,让他站起来。
“你先下去吧,让我们娘儿两个说说话,一个时辰之后,你再来接他吧”。
楚雨荨只得告退,留下心腹太监木兰舟在一旁伺候。
楚子航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哭肿了。这次,他并没有去见楚雨荨,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是不可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