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言重了,晚辈日后定去书院,当面聆听秦老教诲。”
与秦正源和宋仁这一老一少彼此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景象相比,另一边黄有道等人,脸上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般难看。
这几位大人哪个不是科举考上来的,哪个不是熟读四书五经,就算没有秦正源的评析,他们也分得出好坏。
光是诗词的最后一句,就足够将“狂”字点题,不但点题,更表达了宋仁那远大的志向。
就这才华,买功名?买的还只是个秀才?
笑话,天大的笑话!
黄有道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不但没有成功给于光来个下马威,反而自己结结实实被打了脸,啪啪的。
并且还让当朝大儒对宋仁青睐有加,本想着借此抹黑宋仁的名声,结果这一闹,又将他的名声抬高了许多。
这就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过来给自己医治脚的人还是宋仁,自己不但要赔笑,还得给对方诊治费。
亏,真他娘亏到姥姥家了。
满腔怒火的黄有道阴沉着脸,直接冲着程世安骂道:“大胆程世安,竟敢搬弄是非攻讦他人,宋公子如此才华,会屑于买功名?本官竟被你这无耻之徒蒙骗,其心当诛!”
扑通!
程世安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啊,这事同科考生都知晓,大人明察啊!”
“闭嘴!”
黄有道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了声,如果不是于光等人在场,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就凭宋仁这首诗展现出来的才华,别说一个秀才了,就算是进士及第他也不感到意外。
事已至此,这家伙竟还想着泼脏水,真是该死!
程世安真就闭上了嘴,头死死抵在地板上,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初张口就是酸诗,迂腐庸俗的宋仁,今儿的文采怎会这般的好,就像是换了个人。
黄有道没再搭理跪在脚边的人,朝着宋仁拱手赔笑道:“宋小友,黄某也是被奸人蒙骗,实在惭愧,此人令你蒙冤,全听你处置,若是要报官,黄某即刻差人将其押入大牢,还你一个清白!”
程世安听到这话,心彻底凉了,他这才醒悟到为何官字有两个口,你有用时,许你光明前景,可一旦没有利用价值,这弃卒说丢就丢。
他其实不恨黄有道,更不恨宋仁,怨只怨自己太天真,私欲太重,成为了他人的刀。
宋仁看向了程世安,他没急着怪罪,而是询问道:“江都县有一个酿酒贩酒的程记,和你有关系吗?”
程世安错愕的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他不清楚宋仁好端端的为何会问起这个,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祸不及家人,你若是想报复就冲我一人来,纵使你文采斐然,我所言之事也千真万确!”
程世安还是不死心,因为他确实看到了宋仁跪在地上哭泣的模样,和今日的他如出一辙。
宋仁撇了撇嘴,有些无语了,倒不是程世安死鸭子嘴硬,而是之前雇人杀他的柴小贵家里就是卖酒的,现在又来了一个程世安,没想到家里也是卖酒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卖茶叶的得罪你们了啊!
宋仁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吧,兴许是场误会,希望程兄以后谨言慎行。”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决定了程世安的下场。
这或许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一旁的秦正源抚须笑道:“宋小友仁慈大度,老朽没有看错人,此事或许真就是个误会。”
其余人,也开始跟着夸赞起了宋仁。
却没想到程世安反而不领情了,站起身子直接吼道:“无须你假仁假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相信自己所见的,若是你想向衙门告我,程某在府中恭候!”
说完,程世安转身欲走。
宋仁冷笑了声,得,碰上个愣头青,那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梁子也结了,那干脆我也卖酒好了。
反正他也想用这样的手段去报复下柴家,那就连同程家一起吧。
于是他冲着程世安的背影咧嘴一笑道:“你们程记的酒,还有那柴家的酒,都不好喝,等我酿的酒出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酒!”
程世安停下了片刻,却没有回头,悻悻离去。
瞧得氛围有些不对劲,黄有道赶忙打起了圆场,“宋公子弄出的茶叶,好像很出名啊,黄某都略有耳闻,没想到还懂酿酒?”
他其实是瞧不起商人的,但今日这事毕竟是他指使程世安做的,碍于秦正源和于光的身份,他不得不拉下这张老脸。
反正他能当上知府,全靠着脸皮够厚,这点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宋仁望着黄有道,微微一笑,“草民一介讼棍,会酿酒算不上什么,黄大人是神童,七岁就会写诗,倒是这篇诗词在您面前卖弄,实在是羞愧难当啊。”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宋仁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对程世安宽容,是因为买功名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挑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明显是黄有道。
对于仇人,他不会放过任何报复的机会,不然柴小贵也不至于在暗房里被水滴刑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过人家毕竟是知府,口嗨一下得了,真要报复也是现在。
黄有道老脸一红,心里虽然有火,却只能憋着。
他赔笑道:“哎呀,惭愧惭愧,黄某一字未写,哪像宋公子这般才惊四座,快请入席,黄某得向宋公子敬上一杯。”
宋仁依旧是带着笑意望着他,“不必了,我这身份,实在是不配和黄大人同席而坐。”
说完,宋仁大笑几声,径直走出了屋内。
“仰天大笑出门去,去,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