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利落的进步切入男爵的中线,左手握住了被击歪的血吼斧柄,右手旋转旷野之息,将倒握的剑刃送到了菲利普的熊脖子边。
胜负分明,不过三招。
红男爵重重的吐了口气,向着莫宁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将血吼交还给两个士兵。
“我心服口服,”他说道:“但是安德罗妮还是不能离开乌鸦窝。”
“为什么?”男爵小姐高声叫道:“明明老师这么轻松的赢了!你怎么能耍赖?”
红男爵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已是红了眼眶:“一个老父亲想要留住自己可爱的小丫头,耍个赖怎么了?”
周围的男人女人,农人战士,从来都没有见过威风赫赫,粗鲁凶悍的红男爵露出这般的神情,一切嘈杂的私语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红了眼眶,有些心软的母亲已经点着头流下了泪来。
哪怕是一向天真乐观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安妮也觉得嗓子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说过的,你向妈妈保证过,你会支持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你说过的!”安妮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是啊,所以八岁以后你再也没有上过礼仪课,所以能你和镇上的那些小皮猴们一起跟着维米尔练剑。”男爵说道:“你学的真快啊,练的也刻苦,我还没老呢,论起耍剑,已经被你落在后面啦。”
“可是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呢?糟老头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宝贝,维米尔失去了最疼爱的弟子,还有乌鸦窝的大家伙们···”男爵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呢喃道:“没了可爱的安妮在镇里调皮捣蛋,大家伙怎么办呢?”
“我向妮娜做过保证,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再逼你做任何事。”男爵低头抹了抹眼眶:“可是一个父亲怎么能支持自己的乖女儿离开自己呢?你可以不学怎么治理领地,你可以不学贵族礼仪。”
“但是,算老爸求你啦,留在乌鸦窝吧!”
维米尔从未见过自己忠诚一生的红男爵流过眼泪,哪怕是妮娜病死的那天。
“爸爸!”小安妮一头栽进了父亲的怀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莫宁只觉得自己应该立马掉头离开,那个70赛普汀的赏金,他也不想要了。
该死的,我就不该同意去杀你,他看着挂在一边的狮鹫头。
红男爵用自己的熊掌揉着安妮的红头发,哽咽着问道:“留下来好吗,安妮?”
女孩儿哭了半晌,终于止住了泪水。
“爸爸,你还记得我八岁那年那个贵族舞会吗?”
“你和妈妈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反复的练习那些该死的礼仪,连妈妈请的间地最好的礼仪老师也挑不出错来。”
“但是那些贵族,该死的,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安妮说道:“他们骂你是乡下暴发户,说你是熊瞎子,说我是乡下姑娘;一整个晚上,我什么也没做错,却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过一句话。”
“回来妈妈就病了,她那么努力的想我们融入进他们的圈子。”安妮露出了坚毅而感伤的神情:“爸爸,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人不能按别人的想法去活,那样无论如何,你也活不成你自己。”
“我是安德罗妮,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猎魔人,我将游遍整个世界,然后,爸爸,我会回来陪你。”
“不会很久的,爸爸。”安妮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
红男爵沉默了良久。
“我的小丫头长大了,懂事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我怎么能把一只要展翅的小鹰关在笼子里呢?”
“好吧,好吧。爸爸同意了,只要你快点回来。”他捏了捏安妮的小脸蛋,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莫宁大师,不好意思,给您添了麻烦,我这调皮的小丫头就交给您了。”菲利普转向莫宁。
“我用我的生命向您保证,我会尽全力当一个好老师。”猎魔人只觉得终于结束了煎熬。
“您的瞳色,”红男爵直视着莫宁漆黑的眼睛:“您是···对吧?”
猎魔人点了点头,收到肯定答复的红男爵似乎更加放心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真是太好了!”男爵小姐——现在是猎魔人学徒小姐——又变出了自己的灿烂笑颜:“我们快去吃东西吧,肚子都咕咕叫了唔。”
乌鸦窝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活气,而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女就要和她的老师踏上冒险的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