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庙。
自五年前先帝的皇后李恩重被请入后,就在未对百姓开放过,由着神机营专门看守。
谢升平走进佛堂,见着跪在蒲团上的高贵女子,乌黑长发落在身后,发髻毫无点缀,穿着素袍,静静的转动这手中的翡翠珠子。
她其实还很年轻,与先帝是老夫少妻,入主中宫时还差半年才及笄。
才做了两年皇后,就被朝局时政送到了这里。
她其实,今朝也才二十。
听着声响,跪着的李恩重双手合十对着佛龛一拜,慢慢起身,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
她回首,清丽的容颜让人移不开眼。
“长公主殿下。”李恩重开口,“还请节哀。”
谢升平站在门口,“你足不出户,也知道谢升平死了。”
李恩重看她,“我还知道,长公主殿下要迎我回宫,帮陛下坐稳朝纲,替你震慑后宫,安抚我西边的兄长。”
谢升平心思被全数戳中,“那你的条件呢?”
李恩重:“我襄王府的祖训便是守护大宜皇室,大宜即便亡国,我襄王府也必然是死在大宜皇帝最后一面盾。”
“公主与谢升平当年囚禁我,也是无计可施,这三年我偏安一隅,已享受人生难得清闲,如今公主需要我,我自然鞍前马后。”
谢升平望着她那种平静的脸,有些看不清楚她心中的想法。
“公主读书万卷,大宜史必然烂熟于心,大宜历代君王同襄王府都是一条心的,多少次襄王府可以将皇室取而代之,我们李襄王府从未越矩。”
“我们襄王府立在西边多战之地,只想国泰民安,公主,你我都是女子,其实,我若不是皇后,不是太后,你我是可以坐下来畅聊许多。”
谢升平说不出话来。
李恩重说,“公主不需要和我赔罪,也不需要补偿我,我兄长当年送我入京,就告诉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不敢杀我。”
谢升平露出笑意。
的确,当年在处置李恩重一事上。
谢家给出的话便是:大宜不忘,襄王府不死。
“我真的好想知道,你们祖宗到底对大宜有什么恩。”
李恩重说:“我的祖宗,原本是可以做大宜的皇帝,可他为了让自己的兄弟活命,让出了帝位,所以我明白你们当年的举动,不是为了登基,是为了活命。”
“谢升平为了你拼命,你为了她敢冒天下大不为,你们让我看到了女子的坚韧。”
李恩重迈出佛堂,“先帝归天当夜,我看到天上紫微星在闪,所以,我相信大宜不仅不会亡在此代,还未走向新的天地。”
谢升平想起来。
那夜李恩重跪地接旨后,仰头望天露出一抹笑意,便折身离开了。
“公主将此信送于兄长,便可安心处置朝政。”李恩重从袖中摸出信函,“我也有言在先,您的母妃,虽是当今太后,到底我是嫡母太后,她有不对,我教训她,公主不可插手,公主是否每日与我请安,全看您心情,但陛下,必须晨昏定省。”
这是一个太后的威严,也是告诉天下人,大宜皇室从未和西边襄王府离心。
谢升平说了个好。
李恩重点点头,伸手拉过谢升平的手,将翡翠念珠套在她的手腕上。
“我跪在佛前求了万句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公主也请记住,不论您要做什么,家国安稳,你才能为所欲为。”
谢升平看走下台阶的李恩重,只是捏紧了手中的念珠。
“公主既来看了我,也顺道去看看您的堂兄为好。”
谢升平走出寺庙,就见江浙已在等他。
四人两伞不便,只是伞下的人变了位置。
听完谢升平的话,江浙说:“你是不是觉得,先帝死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