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急速奔驰的面包车,柳扶疏只是看到了副驾驶座的一点儿异常,便要跳车逃命吗?只是不知道,这跳车是逃命还是送命呢。
这时,中年司机的声音飘了过来:“美女淡定,你看到的是我的儿子,他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是他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好了。”
“你的……儿子?”
“是的,我的儿子。他叫程程。程程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然后就这样了。……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生……生病?”终于安静下来的柳扶疏,说话还是有些打颤。
“是啊,那时候程程只有三岁,有一天,他一个人跑到山上采野果子吃,等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发起了高烧,而且一连烧了三天都不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开始起了变化。我和程程的妈妈急坏了,把他送到京州的各大医院,但是没有一家医院能够说出程程得了什么病,更没有一家能够冶好程程的怪病。最后,我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只留下了这辆破旧的面包车,也没能冶好程程的病,而程程的妈妈也因为伤心过度得病去世了……幸运的是,程程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柳扶疏听着司机的讲述,渐渐地痴了,眼中也不自觉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但是,当她再一次往副驾驶座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收回视线。
中年司机停止了讲述,面包车里安静了下来,坐在副驾驶座的程程从头到尾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仿佛死人一般。
柳扶疏不敢再看程程,她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豆子一般大的雨点儿砸在车顶上,也砸在柳扶疏混乱如麻的思绪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她知道她该思考的是,在下车之后,如何在不被淋成落汤鸡的情况下,从小区门口跑回她住的那栋位于小区最深处的楼里。
可是,她的眼睛却透过车窗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那条奇怪的小路。
那的确是条奇怪的小路。
因为那条小路的名字就叫“奇怪路”。
路名奇怪,路也奇怪,蜿蜿蜒蜒地不知道通向哪里。
柳扶疏每天上下班都会看到那条奇怪路,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走过那条奇怪路。因为她要走的路是京加路。京加路是干路,奇怪路是支路,走奇怪路到不了她的公司。能到她公司的支路叫作雁栖路。
柳扶疏从来都是从京加路换雁栖路上班的。
但是有一天,她的一个同事突然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其实走奇怪路也能到公司,只是需要绕个远。
柳扶疏并不相信这个同事的话,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同事有些神神叨叨的,不太靠谱。
正当柳扶疏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副驾驶座突然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阿巴——阿巴——”的声音。
声音很大,以至于吓得柳扶疏一阵哆嗦,也吓得中年司机一阵哆嗦。
柳扶疏被吓得哆嗦,可以紧紧地抓住座椅;中年司机被吓得哆嗦,却一阵猛打方向盘。
被猛打的方向盘带动车轮,瞬间离开了畅通无阻的京加路,走上了奇怪路。
是的,面包车走上了那条叫作奇怪路的蜿蜿蜒蜒的小路。
而这条小路,柳扶疏从来没有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