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
王令抱头躺在床榻上,老孙头走了以后,他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突然没了那难听的呼噜声,他反而有些睡不着。
夜深多惆怅,王令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种种,他本是龙焱特种部队的一名排长,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他所带领的小队中了埋伏,为了掩护队友,他身中数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意识也变得逐渐模糊,最终归于黑暗。
以当时的伤势,他本该死了的,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真的穿越了,还是回光返照后的黄粱一梦?
真的穿越了吗?这世上真的有穿越吗?对于小说和影视剧当中才有的穿越剧情,他向来嗤之以鼻,只觉得荒谬。
可如若是梦境,过去三个月的经历为何如此真实。
正当他百感千愁之际,心头忽然猛地一跳,警惕的看向房门,慢慢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伸出一只手慢慢探向门栓,另一只手则老实的吊在胸前。
在指尖接触到门栓的一刹那,他猛地将其拉开,迅速打开房门,摆出战斗姿态。
然而门外什么也没有,王令不甘心地探出脑袋,以最快的速度扫视整个院子,却依旧毫无收获。
王令收起战斗姿态,显出放松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门栓,他小声嘀咕道:“是我的错觉吗?”
而下一秒,他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手上的门栓向着头顶上方掷了出去。
屋顶上的不速之客伸手抓住将迎面而来的暗器,又随手丢进院子里。
“有点意思,明明是个毫无气机波动的普通人,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王令:“直觉罢了。”
“出色的本能。”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称赞了一句,负手向前一步跃下屋顶,在王令惊愕的目光中,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王令皱了皱眉道:“轻功?”
“算是吧。”
王令:“找我的?”
黑衣男子语气平淡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人一句话便怼的王令哑口无言,他有些困惑,除了曹府的那个前任管家和两个被他打断腿的门房外,他好像没得罪过什么人,就从这个人方才展露出的身手来看,不像是那三个人能请到的打手。
既然想不明白,就只能自己问了:“找我何事?”
“你为什么不自己猜一猜?”
你他 妈......大半夜跟我打哑谜呢?王令心中暗骂道。
他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赶紧滚,老子明早还上班呢!”
“上班?”黑衣男子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不明白王令的意思。
“哦,就是上衙。”也不知他哪来的心情,居然还解释上了,“有话说没话说?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吧,大晚上的在人家屋顶上站着,你不用上班的吗?”
黑衣男子下意识接话道:“要上的。”
王令抬起裹着绷带的残臂,说道:“我现在是伤员,你最好别墨迹,直接说找我什么事,你要不说,我可就进去睡觉了。”
黑衣男子道:“你,就不担心我是来杀你吗?”
王令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但你如果是来杀我的,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就该动手了,不过我现在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了,至于你找我的原因,目前我还没想到,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也让我睡个安稳觉。”
“哦?你猜到我是哪来的了?不如先让我听听你猜得对不对,我在与你说我来的目的。”他们才见过一面,他不太相信王令知晓他的身份。
王令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说的,你也要上班,那你肯定是某个衙门里的人,深夜出现在青州知府宅邸附近,对我又毫无恶意,那多半就是曹大人派来的。”
黑衣男子眸光微闪,没想到短暂接触片刻,这个年轻人竟然已经把自己摸透了一半。
“你刚才是在试探我?”
王令戏谑笑道:“彼此彼此,说吧,为什么找我?”
黑衣男子:“曹庸说你是个有趣的人,我想来看看。”
王令问道:“看完觉得如何?”
“当真有趣。”黑衣男子颔首道。
“那你可以滚了,老子要回去睡觉了。”王令说完,大步向屋内走去。
黑衣男子:“有趣是有趣,就是不太懂礼数。”
这是对之前所给出的四字评语的补充。
王令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道:“谁会对一个深更半夜不请自来的家伙讲礼数啊,晚安了大叔。”
进屋后,王令突然转身说对他说道:“哦对了,就冲你刚才直呼曹庸大名,身份定然不低于曹庸,我很好奇你那张面具下的真容,若是以后让我知晓了你是哪个衙门的大人,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哦对了,记得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说完,他嘭的一声关上房门,还真就回屋睡觉去了。
黑衣男子:“......”
他有些错愕,有种自己的情绪跟不上对方节奏的感觉。
打一开始他便以气机锁定了王令,想要试探他是否真如曹庸所说,只是个会几手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可他明明不受影响,却看不到他催动体内气机破除封锁的迹象,这让他大感疑惑。
重点是,整个过程中自己似乎非但没占到便宜,言语交锋中,似乎还落了下风。
黑衣男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无奈苦笑,既然对方不愿多谈,他刚好也不是喜好交际的性子。
既如此,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毕竟...还要上班呢······黑衣男子皱眉,对这个新学到的词汇既感到新鲜,又不是太喜欢,有几个人是喜欢上班的呢?
他一个起身掠过房檐,消失在黑夜中。
确认男人离去后,躺在床上的王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有些后怕,方才的轻松姿态都是他装出来的,若非对方抱着善意而来,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高手,那人虽然从未出手,但是只是站在那里,就让王令感到极大的压力,全身的汗毛竖起,浑身颤栗。
那种心悸感,只在他第一次上执行任务时。
若非受过专业培训,心理素质极好,王令绝不可能掩盖住内心的惶恐,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黑衣男子要是知道,自己以气机试探的举动,并非没有效果,而是王令强装着硬挺过来的,估计又要郁闷一阵。
王令并不奇怪这个世界有武道高手,老孙头以前就和他聊起过这世界的武修,他当时就问道:有没有能一剑开天门的陆地神仙?
老孙头则骂他脑子话本看多了,最多比寻常人能打一些。
这让王令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也挺能打的,索性就没太当回事。
如今真让他遇到一个,这哪是一句‘比寻常人能打’就概括了的?人家光是往那儿一站,他就已经提不起反抗的勇气了。
回想刚才黑衣男子如落叶般轻盈落地,以及那股令人汗毛耸立的压迫感,王令是既兴奋又好奇。
“真就只是过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王令不禁皱眉思索起来。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心中出现很多疑惑,但当时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只想逃离,他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在提醒他,快逃,快逃,这让他根本提不起发问的兴趣。
王令想着想着,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