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镰鼬被疯狂释放出去,带回来的杂声几乎震破他鼓膜。可他像是没感觉一样,努力的,试图从千万种声音之中,辨认出其中一个,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心跳也好……
“少主,您怎么了?”乌鸦的声音响起。
源稚生看向海面,目眦尽裂。
从坐上少主这个位置……更准确的来说,从回到蛇岐八家开始,他就做好了要牺牲一切的准备,所有人都可以牺牲的……都可以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抓着栏杆扶手,五指深陷入栏杆之中。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仿佛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
他曾有无数个失去千黎的念头,最终又都终结在她的笑容之下,可这一次,好像不会再有一个眉眼飞扬着鲜艳的红色的女孩,笑嘻嘻地转过脸看着他了。
“……没事,让我静一静。”
是楚子航喉结滚动,周围看着幽蓝的海水,突然又回到了十五岁那个雨夜。那个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自己如梦魇,如附骨之疽,再次缠了上来。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
千黎的手一直都很冰,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几次无意间的碰触,都无一例外。她好像很不习惯与别人有肢体接触,每次碰到她,他都能看到千黎收回手之后在不断揉搓着手指。
这是她不安时习惯性的动作。
他蓦地发现自己对千黎的了解,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来得深刻来的多的多。
从不吃鱼,肉类也大多都是在午餐时间才会摄入。虽然每天都叼着苹果味的棒棒糖,但口袋里永远都备有其他口味的。
看似是个调皮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有很强的保护欲,习惯性隐藏在不着调之下,默默把所有人划入保护圈。
他甚至记得牵哦尾音上扬多高是开心,沉落几分是难过。
他看过千黎的资料,不光是恺撒给的那些,还有狮心会提交的报名表,以及之前仕兰中学中关于千黎的记录。
那些字里行间中,一名唤作“千黎”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立着。
怜惜、好奇、欣赏……这些男人会对女人产生爱情的情愫……对上千黎之后,他好像都有。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时不时冒出的、古怪的想法以及事后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究竟是为何了。
可惜,这一切又被他弄丢了。
“师妹不是很厉害吗?一定可以活下来的,对吗?”路明非声音带着哭腔:“她明明可以直接回来的,没回来一定是能确定自己的安全,对吧?”
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地在轻声询问,根本没指望也不希望有人回答他。
“她还答应我今年生日要一起过呢。”路明非目光失去焦距。
“明非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少女的声音幽幽响起。
路明非一僵。
“我出现幻觉了?”
“不是哦,话说你们不热吗?”少女又道,语气里透着一丝古怪。
经她提醒,他们才惶惶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