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昂!
……
……
……
"额啊啊!莱缇!又是莱缇!!!"
泥沙如下雪一般漫天飞舞,见孩子们尖叫声四起,靠在窗边的少女嗤嗤地笑了起来。
"嘻嘻嘻,大功告成。"
少女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强烈兴致和单纯的满足感,在原地欢呼起来。
随后她将上半身探出窗子,双手伸向院子里滚滚升起的棉花糖色的烟雾,像是在呼吸着高山之上的清新空气一般,向前张开双臂,一个劲地将所有的烟雾都往自己的方向拢,大口地呼吸起来。
"嗯,真香啊。"
然而有别于少女的喜悦,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鼻涕直流,摔得人仰马翻,这几个与少女差不多年纪的调皮鬼被方才那声爆炸炸迷糊了,此刻看上去依然有些晕晕乎乎的。
等了好一阵子后,其中有人好不容易振作精神,冲着一门心思大口呼吸烟雾的少女大喊起来。
只见此人剃了个光头,在同龄里算是个子比较高的,定是这群人里的老大。
"喂,好笑吗?你差点把我们大家都炸死了!"
"诶?"
这声充满恐惧与愤怒的呐喊让少女如梦初醒般被吓了个激灵,只见她瞪着一双兔子般清纯无辜的大眼睛,淡定自若地说道。
"死不了,这点剂量死不了人的,我不也没死嘛。"
少女的嗓音如天使般可爱又清脆,语气满是自信,仿佛这不过是一场对他们进行的实验,大家伙很快明白过来这耐人寻味的不协调感意味着什么,不禁吓得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
"这个奇葩……当真古怪。"
这个被称为奇葩的少女确实和眼前的这几个孩子不同。
她的言行举止都非同寻常,虽然身穿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昂贵礼服,但一双美丽的灰褐色大眼睛却总是因为调皮捣蛋而闪出异样的光芒,身后则披着一头云彩色的头发,这一切都让她在这群黑头发、褐眼睛的孩子中间格外显眼。
少女的皮肤如牛奶般白皙,身形看起来也要比同龄人娇小很多,一看就知道她常年在家甚少出门。
"你干吗老是欺负我们?你觉得这样欺负人很好玩吗?"
"嗯,不过不是你说的嘛?你说我莱缇体内有色目人的血液,脏得很;你说混血不仅长得奇怪,还都是拍色目人马屁的机会主义者;你说这片东方的土地上没有我们这些脏血的立足之地。你好像还曾叫我‘肮脏的混血’,你还记得吗,洛伦佐?”
见光头洛伦佐顿时没了气势,少女开心地单手抚脸,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她猛挫对方的气势,局面向自己倾斜,少女要的就是这一刻的刺激。
"那,那件事……我之前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嘛……"
"你觉得要是我父母知道你曾经说过这种话结果会如何?特别是让我哥哥知道的话?恐怕你们一家都得失业吧?当然迭戈和桑蒂诺的家人也都会丢了工作。"
"……"
虽然此刻言语犀利,但少女依然一脸娇俏可爱的笑容,继续游刃有余地逼问着洛伦佐。
"另外你们还搞错了一件事,我可没有欺负你们,我只不过是想要玩得开心点。你们不也成天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嘛?所以我也不过是和我的‘朋友’一起开心玩耍,就是这位,我的朋友‘弹弓’。"
"你是说你刚才向我们喷射火药,全都是好玩的游戏吗?"
"对,没错。"
见少女温柔地点了点头,附和着自己的话,洛伦佐的脸上立刻燃起了怒火。
对方太过淡定自若的态度和嗓音固然气人,而少女那特有的略带上扬的嘴角,就算是面无表情,嘴角的弧度看起来也像是莫名带着微笑一般,简直叫人无法忍受。
咬牙切齿的光头少年似是再也受不了了,怒吼出声。
"你以为这件事能善了吗?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告诉你父母的,今天你引爆炸弹的事自不必说,之前你做的那些好事我都会去告状!你拉弹弓射迭戈,点燃桑蒂诺的衣服,甚至还溅出火星子烧光了我的头发,这些我都会去告状的!"
话音刚落,方才一直在目眺远方的少女悄悄将脸颊边的手挪到嘴角边,佯装咳嗽起来。
"随你的便好了,反正不会有人信你说的,这你也知道的啊?人家可是弱不禁风呢。"
"额!!!你这个臭丫头!!!"
陷入下风的少年满脸气呼呼的,举高握起的拳头,似是下一秒就要出拳揍她。
见状,周围几个灰头土脸傻站着的孩子如电闪雷鸣般迅速跑过来拦住自己的老大。
"你们还不给我松手?可恶!"
"别、别这样,老大。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我们。"
“是啊,洛伦佐。桑蒂诺说得没错,反正这丫头是没办法沟通的奇葩啊。"
洛伦佐被几人拦着挣扎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假装拗不过大家伙的劝说,放下了拳头。
这么快就泄了气,怕是洛伦佐生怕自己太快败下阵来会在大家伙面前丢面子,才故意装模作样拖延时间吧。
不过光头洛伦佐还是莫名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衣服大喊道。
"走吧,小的们。对付这种人就照我们往日里那样不用管就好,反正她是自己一个人,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还说什么弹弓是自己的朋友呢!"
"是啊,没错,她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是啊 ,她一直想方设法玩我们,不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嘛?"
"说什么弹弓是自己的朋友,真是好笑。嘿嘿嘿,也太蠢了吧。"
洛伦佐一伙人当着莱缇的面一顿挖苦,又变得洋洋得意起来,冲着脸上的微笑依然意味不明的少女一边咧嘴笑一边挥手。
然后有人留下一句刺耳的话,便消失在热闹非凡的街头。
"莱缇!你就窝在你这个小房间里和你父母一起幸福一辈子吧,我们可要一起去瞧热闹了!"
"哎哟,我的小公主!!!"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咔哒一声打开,来人是面如死灰的少女的父母。
只见男人身穿笔挺利落的衣服,风采卓卓,另一位色目人妇人则留着和少女一般云彩色的头发,二人急急忙忙走进屋子,安慰着呜咽的女儿。
"莱缇,你还好吗?外面传来了可怕的轰鸣声,我美丽的女儿是不是被吓得不轻啊!嗯?"
"父亲。那些孩子扔东西砸我的窗户,他们不愿意和我一起玩,他们说我体内流淌着色目人的血液,瞳孔的颜色也很奇怪。"
"好好好,都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去教训那帮家伙的,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少女故意将头埋在父亲的怀里,用尽可能哭哭啼啼的嗓音附和着父亲温柔的安慰。
少女纤细的嗓音略带颤抖,一双眼饱含着泪水,这一切都是诡计多端的少女察觉到父母来找自己时就提前做好的准备。
"麻烦的是,这帮孩子真是欺负得越来越甚了,如今居然还扯谎说什么你冲他们扔炸弹,拉弹弓射他们……你这孩子身子骨弱,向来心软,就算他们说这些又有谁会信呢,真是的。"
"别担心,莱缇。你知道父亲我是个大力士嘛?那些家伙竟敢诬陷我脆弱又如天使般善良的女儿,只要我一句话,他们都得玩完,知道吗?"
"嗯,父亲……"
男人抱着女儿,方才还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瞬间便换上了温柔的笑脸,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很快便有几个侍从出现,将一个巨大的礼物推到了少女面前。
"喏,这可是送给宝贝女儿的礼物,你之前就想要它了吧?所以我可是特别花了点心思,你一定会喜欢的。"
"哇,真的好开心啊!"
见少女一把将东西抱在怀里,露出灿烂的笑容,父母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二人怀揣着满满的爱意,用尽全力亲吻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
少女又变成了孤身一人,她静静地环视四周,她的房间算是整座宅子里最宽敞、视野最好的。
装饰柜被漆上了美丽的颜色,书桌之类的家具上还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玩具、娃娃以及各种实验工具,书柜上满是各类文学、科学、地理和艺术书籍。
可以说这间屋子里堆满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想要的一切。
少女一脸心动的表情,迅速将抱在怀里的礼物一一摆放在地上,拆起了包装。
在无数的礼物之中,被少女选中的并非其他,而是一本写着西域语的炼金术工具箱。心情激动的少女打开工具箱摊在书桌上,一一查看了起来。
里面是一些用铁和玻璃做成的各式各样的工具,还有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化合物,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得少女此刻一双瞳孔璀璨夺目。
"这个可以做出什么颜色的火焰呢?我们明天就玩这个吧,弹弓。"
少女莱缇有着天使般美丽的面庞,却是个引发过好几次大大小小爆炸的顽童。
不,其实还不光是爆炸。正如刚刚村里那群孩子所说,她确实曾经拉弹弓用石子射别人,还曾经偶尔点过几把小火。
可她并无恶意,并不是为了报仇或结怨,也并无意伤害别人,少女不过是像其他人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在享受“好玩的游戏”罢了,一种会让肾上腺素飙升的“稍微有点过激的”游戏。
少女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爆炸,她对爆炸简直爱疯了,就算一整天都沉浸在爆炸的想象里也不觉得无聊。
“麻烦的是,这帮孩子真是欺负得越来越甚了,如今居然还扯谎说什么你冲他们扔炸弹,拉弹弓射他们……”
从母亲方才忧心忡忡的话来看,洛伦佐那伙人终究还是告了自己一状,可是莱缇却一点都不担心堆在窗框上的一点点火药,因为对比双方的手牌,占据上风的人终究还是自己。
少女生来就比别人脑子转得快,精于算计。
她会在既定的情况下迅速判断自己的处境和影响力,划分出强者和弱者。
她会利用自己手上的好多张手牌,比方说“别人的把柄”以及“自己看似单纯的外貌形象”来占据彼此关系中的上风。
这些便是少女莱缇最擅长的本事,也是她的一种本能。
无需耗费太多努力,少女也能相对轻松地完成一切。
甚至对于类似刚刚的玩笑,比方说对放火和爆炸之类过激行为的善后,于少女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只要她像现在这样擅用自己的手牌,亮出自己天使般的笑容和眼泪,躲在大人的背后适时地躲开棘手的情况就好。
所以机灵的顽童少女总是游刃有余,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当然少女莱缇并非生来就是个“热衷于危险游戏的性格扭曲的顽童”。
仔细推敲起来就会发现,促使顽童诞生的理由也略显黑暗和凄凉。
首先先前出场的少女的父母是东方之国“利文”之都“瓦尔拉”的富商。
少女的父亲很早就远渡重洋,与西域女子成亲,靠各个大陆的生意积攒了庞大的资本,仅靠生意手腕和金钱便打破了坚不可摧的阶层壁垒,成为了新兴阶层。
即便夫妻俩被人贴上了暴发户、拍色目人马屁的机会主义者的标签,却依然坚持走自己的路。
他们坐拥万千财富,可以说应有尽有,却唯独只有一样不行,那就是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法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可爱的孩子。
所以在多年的辛苦努力后,莱缇终于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开心雀跃,喜极而泣。这孩子如珍珠般美丽俊俏,却自小体弱多病,对夫妻二人来说,莱缇就是他们最最珍贵的宝贝。
后来有一次,少女生了一场重病,悬于生死一线间,寻常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差点一命呜呼定是难掩泪水,遑论少女的父母?
他们倾尽所有,动用了所有人脉,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孩子的性命,之后夫妻俩便坚定了决心。
“一定要保护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免受艰险世道的摧残,我们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不能让她受伤,要让她一直留在我们身边。”
后来莱缇就仿佛变成了一只金丝雀,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家里,她这辈子几乎所有大小事件都没出过这座大宅的篱笆。她能见到的人左右也就那么几个,不过都是些来宅子里办事的。
即便如今她早过了体弱多病的年纪,已经彻底恢复了健康,是时候去学校学习知识、学习如何与他人打交道了,少女的父母却依然不允许她走出去。
再加一条,少女的体内同时流淌着“东方人”和“色目人”的血液。
可能你会觉得色目人混血不算什么大问题,可在东方之国利文此地,混血的处境确实相当复杂微妙。
东方之国利文曾比东方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更快地接受海外的文化和宗教,而莱缇的家乡瓦尔拉还是交通和贸易枢纽,鉴于这一特殊的地理优势,这里的色目人明显多于其他城市,在黑发褐眼的人群之中,也有许多不同发色和眼眸的人。
但接触的频率增多,并不代表多年来根植在人们心中的对外乡人的抵触情绪和偏见就会消失。
对瓦尔拉市的人来说,色目人大体上都是“突然出现在未知之地,无差别地渗透进上流层和底层,抢夺家园和工作机会的长相不同的人。”
而这样的看法也同样适用于莱缇这样的色目人混血。
他们生来就被掺杂着偏见和憧憬的微妙有色眼镜和尺度所束缚,承受着别人对他们的偏见,这一切都不以他们的自身意志为转移。
特别是莱缇,诚如刚刚洛伦佐那伙人所证明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比大人要单纯得多,他们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偏见,莱缇就不得不完全、彻底地承受他们的冷言冷语和毫无理由的排挤。
“可总该有人愿意接纳我吧?”
曾经的小莱缇也曾梦想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会有自己的“朋友”。
她渴望能有一个人会像自己在书里看到的一样,不管是开心欢笑还是伤心流泪,都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为了讨同龄孩子们的欢心,少女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和那一颗真心。
她既曾分享自己的玩具和美味的零食,也曾邀请大家来家中举办盛大的宴会,如果对方有求于自己,便会动用所有手段去相帮,如果对方提什么要求,便都会满口应下。
她坚信只要自己这么做,就能跨越横亘在他们和自己之间的巨大偏见。
然而可惜的是,几乎很少有人能在少女小小的世界里表露出善意,他们都觉得只要能在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够了,光靠少女自己的力量很难和大家融为一体。
少女困在束缚自己的名为“过度保护”的篱笆里,周围是冷漠与偏见造就的漫天“孤独”,她为此痛彻心扉,痛哭流涕。
不过没多久她就很快坚定了决心,她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寻找生存之路。
少女实在是冰雪聪明,绝不可能整日颓废哭泣,她天赋异禀,不知何为放弃,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家都瞧不起我是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都好好正眼瞧瞧我。”
小小少女将内心深处积压的愤懑化作动力,尽快筛选出当前环境下自己能得到的一切,那便是“如何伪装自己的内心”。
总是以一副幸福得有些诡异的样子示人的父亲和母亲,一味迎合自己喜好的随从和苦力,父亲那些只求自己的利益、皮笑肉不笑的客户。
还有那些为了得到玩具而假装和自己亲近的同龄伙伴,大家其实都是表里不一,内心都怀揣着其他的心思,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表面上总是装得恪守礼数,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这是一场紧张激烈的心理战,舍一才能求二求三,为了自己最终想要得到的东西,大家微笑着尔虞我诈、貌合神离。莱缇冰雪聪明,便借由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看穿了表里不一才是人际关系的本质。
而她也自然而然地有样学样起来。
另一边,少女很快就找到了足以代替人类朋友的真正的朋友,那就是自己房间里堆满的非生物朋友。
细想起来,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陪在自己身边的从来就不是某个人,而是各种玩具、娃娃还有书。
不管遭遇什么样的情况,它们总是在自己周围,聆听自己的心事,逗自己欢笑。少女仔细想了想什么是朋友,才发现它们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无可挑剔的朋友。
特别是这把弹弓。
只要一把木质弹弓和一块小石子儿,少女就能轻易吸引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家伙的注意。
更何况,能够教训那些可恨的家伙一下,这种乐趣、快感、刺激以及最后带来的喜悦,可是远超出少女想象的“甜蜜又明确的奖励”。
等到自己和弹弓欢乐无边的游戏时间变成了日常,莱缇便不再渴望交到人类朋友了,毕竟只要能和弹弓在一起,她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又幸福。
这场为了逃离孤独的离经叛道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了日常,当初那份对人类朋友的渴望如今也变成了不需要人类朋友的笃定,少女的出格行为也愈发过激起来。
一开始只是弹弓,后来就演变成了投石,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粗制滥造的小型榴弹以及一些小型纵火和爆炸。
少女利用自己可以借由父母搞到一切物品的身份便利,入手了各种危险物品,面带天使般的可爱笑容,一头扎进了寻求能带来更强烈的振奋和刺激的“玩法”的研究中。
如今她不再哭泣,和真朋友一起放肆玩耍的她,脸上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正如火药可以按照不同的配比方式制造出不同的火焰一般,少女莱缇也在各种因素的加持下,渐渐成长为“梦想着爆炸的顽童”。
少女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涂鸦了好一会儿爆炸的设想图,脑子里猛地想起了洛伦佐之前的呐喊。
“莱缇!你就窝在你这个小房间里和你父母一起幸福一辈子吧,我们可要一起去瞧热闹了!"
那是洛伦佐冥思苦想许久才选出的一定会伤害到她的话。
说真的,迄今为止这句话算是给莱缇带来了最大的伤害。
"他们到底去哪了,又是去瞧什么热闹?广场的华丽喷泉和铜像?还是那座雄伟壮丽历时多年的盛大教会?要不然就是满是游客的格斗竞技场?"
少女细数着这些这辈子从未去过的地点,很快便浮想联翩,她不忿地从床上跳起,将头一整个埋在脑袋里。
不管再怎么想着法子折磨光头洛伦佐这种坏蛋,到头来自己还是只能宅在屋子里;不管自己比那洛伦佐聪明大胆多少倍,日后他所经历的种种都不可能成为莱缇的经历。
“你就窝在你这个小房间里和你父母一起幸福一辈子吧,莱缇!”
洛伦佐语带讥讽的怒吼仿佛回音一般在耳边盘旋,少女握紧双拳,满是愤怒地一边猛击怀里的枕头一边嘀咕道。
"我也想去。"
哐哐!!!
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额啊!"
很快轰鸣声所带来的余波也传到了宅子里,少女瞪大双眼,一把甩开怀里的枕头,急忙跑到窗边向外眺望。
不知不觉间早已日落西山,远处的天边黛蓝色的夜幕已渐渐低垂。
她静静等待声音再次传来,可足足等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动静传来的迹象。
"父亲,母亲!!!"
莱缇急急忙忙下楼来到会客厅,便看到穿戴整齐的父母正与几名仆人商议着什么,从她间或听到的几个单词来看,他们商议的应该与方才传来的轰鸣声有关。
莱缇急忙扮起一双无辜的眼睛,拽住了父母的衣袖。
"父亲,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那是什么动静?"
"哎呀,吓坏宝贝莱缇了吧,你先坐。"
母亲牵着莱缇在会客厅的桌前坐下,刚刚还在吩咐仆人做事的父亲走到莱缇面前,屈膝俯下身子,笑得一脸仁慈。
"不必太过担心,莱缇,刚刚是广场上进行的‘开火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