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她的眼眶聚满了泪水,“谢谢你不在意我骗你,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只想将你捧在掌心,哄着你,让你快乐。”封常棣看出她眼中的怒意,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惧意,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下意识前,想要拉住她。
可是贺锦兮却先一步避开他的靠近,以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如果你是真心待我,就不会和师父私下以毒药材线索之事交易我,嘴封常棣,你所谓的真心,不过是将我当玩偶罢了。今天觉得有趣就玩一玩,明日觉得无聊,就丢到一旁,可我不想当这玩偶了!”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送到他面前:“封常棣,我们和离吧。”
冰冷的衣袖擦过他的指尖,封常棣的心一直下坠:“不可能。我和你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你。”
“你是死不了的,我却是要死了。”贺锦兮冷冷说道,“我正是大好年华,就算被碧寒枝折磨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想死,你把九死还魂草还给我。”
封常棣没有犹豫:“陛下赐下两株九死还魂草,如今已被封秀雪毁了一株,余下的那一份,理当是你的。若我给你……”
“既然是我的,你又和我谈什么条件?”贺锦兮将和离书丢向他。
和离书擦着封常的袍子,飘然落地,他没有捡起来:“我不和离。”
“和离书你自己收好,往后你另娶,自己按一个手印就成。”贺锦兮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明日,你派人把九死还魂草送山,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眼见着她就要拂袖离去,封常棣纵身前,拦住她的去路:“锦兮,你为什么不信我?是要我将心掏出来,你才看明白?”
贺锦兮冷漠看向他:“好狗不挡路,封常棣,你若是不让开,不要怪我不客气。”
封常棣蓦地抓住她的手臂,咬牙道:“除非我死!”
“噗!”利刃穿破华裳,刺入心口,贺锦兮手中的匕首没入封常棣的身体,她的神色冰冷,声音决绝:“若是不走,我就把你的心掏出来。”
封常棣没有松开,反倒抓得更紧:“不松。”
贺锦兮毫不犹豫举起匕首,对准他的胸口又是一刀:“松手!”
“不松!”
贺锦兮手起刀落,又是一刀:“松手!”
剧烈的痛楚从胸口弥漫至全身,但这些哪里有她的言语扎人,他咬紧了牙关,依旧只有两个字:“不松!”
鲜血从两处伤口滚滚涌出,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白衣,贺锦兮的手中沾满了鲜血,脸色却愈加冷漠:“那你就死吧!”
最后一刀插入他的身体,封常棣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卷入,闭眼之前,只看到贺锦兮冰冷的面容。
……
香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二少爷与二少奶奶和和气气去安葬了李姑爷,一回来,就剩下奄奄一息的二少爷。
叶声说,二少奶奶刺了二少爷三刀,丢下和离书就走了,如果不是他机敏,看到二少奶奶满身是血离开,二少爷就要死在山了。
就这样,二少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叶声将唯一的九死还魂草送去临渊门。
更奇的是,老太君、家主都站在了二少爷这一边,说这本就是封家欠二少奶奶的,就算是一株九死还魂草,也还不了这份亏欠。
如今,九死还魂草没了,家主的毒是不可能解了。二少爷又受了伤,始终没有踏出房门。整个封家愁云密布。
可香儿却恨不起二少奶奶。
自从二少奶奶来了之后,二少爷也不再只关在药房,竹杖居比从前热闹多了,她不像别的主子,就算不苛待下人,也是以高高在的姿态看着他们。她是真心把他们当做朋友,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坏的事情。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叶声听完香儿的话,悄悄看了一眼卧房内的封常棣。
二少奶奶走了几日,主子如从前一样,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异样,可是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跟了主子这么多年,除了知道家主中毒那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如此消沉。
“二少奶奶是真的坏,从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叶声忍不住恨恨补一句。
“就算装,也不能装这么久,一点破绽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吧!”香儿也不忍心,可依旧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香儿,你就是太单纯了,不相信你去问问芍药,她肯定能给你说出一堆破绽来!”
香儿摇了摇头:“今天我和芍药琢磨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原因。话本里,才子佳人要是决裂,总有个无法抗拒的缘由,或者家人不许,或者不是门当户对,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已经成亲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叶声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媳妇脑子里有一根管子,好话从这头进去,就从那头出来,一丁点儿都没留在脑子里。正琢磨着要如何说明,忽然间看到家主房里的小厮一脸焦急地冲进来:“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家主他吐血了,您快去看看!”
叶声来不及传话,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封常棣的身影跃出,朝小厮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厮登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