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经钻入了桓温设计的圈套,无法使任何事发生改变!
听到司马恬亲口说出“按律当族”这四个字,桓温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道:“有中丞这句话,便知朝廷法度可立!今武陵王与殷、庾二族谋反,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中丞当奏明圣上,处之以极刑,使国法不废!”
“……”
司马恬再一次感到无奈,愣在原地,不知该回答还是逃避。
可是逃避又如何能逃得掉!
“中丞难道不愿上奏?”桓温厉声催促道。
“太宰武陵王乃皇室亲尊,必不至于有谋反之行,当为小人陷害,其中冤情,还望大司马详察!”司马恬鼓起勇气道。
桓温像是早就料到了司马恬会为司马晞辩解一般,大义凛然道:“我在袁真寿春石室之中,搜出数封密信,其中所书,俱是谋反之事,难道我还会故意捏造事实,来陷害于他吗?”
“这……这或许……”
司马恬还想辩解,但话刚出口,就被桓温给打断了。
只听桓温厉声道:“好了!中丞不必多说了,武陵王已经招供,不然我怎么会找你来!”
“……”
司马恬猛然愣住,一脸愤恨地望着桓温。
他虽然明知被桓温给耍了,可是却敢怒不敢言。
在这种时候,他自己的命,依然还是比别人的命要金贵的多。
见司马恬不再说话,桓温正色道:“此事不宜拖延,希望中丞以国家为重,今夜回府就草拟好奏章,明日一早就呈递给圣上批阅。”
“……”
司马恬还是一言不发。
“如果中丞听明白了,那就快些回府去吧!”
桓温倒是不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轻挥手,下起了逐客令。
司马恬闻言,暗叹一声,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中堂。
今夜,他注定无眠,注定做下一件为世人唾弃,死后也无颜见祖宗的恶事!
身处如此时势,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权!
或许换一个角度来说,他就算可以选择也只能是在“以死抗拒”和“服从求生”中间选择。
毫无疑问,他和朝廷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以死抗拒的勇气,只能窝囊的服从。
……
第二天,是十一月二十日。
按干支计算,当是甲寅。
日子结束了一旬,又开始了崭新的一旬。
但建康城中,却没有一丝新气象,只有令人心寒的死气沉沉的暮气。
今天,司马昱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好。
自从五天前他登上帝位,成为延续晋室国祚的第一责任人,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天夜里他都难以入眠,就算在困意的裹挟下睡着,也还是会被噩梦惊醒。
这五天来,他良好睡眠的时间,总共加起来,甚至还不到四个时辰,连以往一天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