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里的东西都拷贝下来了吗?”
“这个您就放心吧。只是……我实在没有预料到会有人突然折返回来,明明所有人都下班了,我还特意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来……”
“好了,我不会因为这点意外责怪你的。”听到这话,男人终于放松了下来,仿佛从头到脚都通畅了起来。
“谢谢宋姐,谢谢宋姐,我……”
“别掉以轻心,”女人打断他:“后面的考验还刚刚开始呢。局子里有些人的好奇心太重,明明都已经结案了,还有人要来调查。要是那个人不愿意私了,你进去一趟也好。他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杀人动机吗?那你就好好地把动机讲给他们听,让他们别再疑神疑鬼了!”
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女人仿佛能隔空读取人心:“为组织吃点苦,组织才会信任你,器重你,你不愿意吗?”
“怎么会!”男人诚惶诚恐地说道,又连连说了一堆大表忠心的漂亮话,直到女人不耐烦地说了结束语,让他当点心,这才挂了电话。
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他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开关,“啪”地一声,白色的灯光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刺得他闭了闭眼,适应了一阵才缓慢睁开。
仰面躺在地上的人此刻依旧安静地躺着,以脑袋为圆心,粘稠的血液一圈一圈往外蔓延,几乎就要舔舐到墙边那双做工考究的鞋尖上。洁白的瓷砖,洁白的墙壁,洁白的灯光,照耀着这片触目惊心的红。
男人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可他身后就是墙壁,早已退无可退。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才没有惊叫出声。
“啪。”房间再一次被幽深的黑暗所笼罩,原来,浓得化不开的黑夜真的能令人舒心。
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回响。这恐怖的声音,将他自己也吓了个半死。他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跌跌撞撞来到窗户边,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高层飘渺,冷风醒人。
很奇怪,贪生怕死的人类,有时候站在高耸入云的楼顶,面对深不可测的海洋,会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死亡与毁灭,有着罂粟花一样的致命吸引力。
“不,我不要死。”求生的本能往往会赢。他再一次打开了灯,这一次他没有眨眼,地上的人还在,地上的血迹也还在,但是他的惊慌已经不在。
男人小心翼翼地绕开血迹,先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那人已经冰凉的脖子,没有脉搏。紧接着又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在衣服口袋里果然找到了他的手机。
他活动了一下已经站得酸麻的双腿,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不完美的计划,但他已经别无选择。或许警方会怀疑他的死因,会很快查到他,可现在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即使只是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