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往南唯一的一处院落,用竹子编织而成的竹架上,放着一层叠着一层的簸箕,上边晒着切好的药材,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药香。
“咳咳咳……”只见院角处浓烟滚滚,在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跑出来一位点着了头发的老头。
朝头顶泼了一勺水后,宋卓潇从头顶滑落下来的水帘里,看到门口走进来两道模糊的身影。
“哎呀,宋大夫您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您这是要做饭?我帮您做吧!”
陈氏每每这个时候登门,就是为了给宋大夫献殷勤,好给她儿子争取机会,哪怕随便指点几句,也是极好的。
宋卓潇明面上虽然是半月坡村的赤脚大夫,可却听姜家老一辈的人论及,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当年被攻破的砦县县令!
只是不知这位砦县县令怎的龟缩在这方小小的村落里,甘愿当一名不经传的赤脚大夫。
其他的陈氏管不着,她只希望耀儿在科举之路上能得到其指点一二,少走弯路罢了。
可谁曾想这老头竟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她家耀儿都回来将近半月了,她也求了宋大夫近半月,这宋大夫愣是半点不松口。
姜沿耀将身上随身携带的帕子为宋卓潇擦干脸上的水渍,发自内心地劝道:“宋大夫,您君子远离庖厨,您这都将近三十年了都未曾学会点火,还是安心搬我家去让我娘伺候您一日三餐。”
宋卓潇也为此无奈,他习得万卷书,行过万里路,却独独栽在了这吃喝上。
但搬去姜家,还是算了吧!姜家母子的目的,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他对那人恨之入骨,断不会再为其效命,更不会为其培养人才,给自个添堵。
“我还是那话,你回去吧!我一赤脚大夫教不了你吟诗作赋,更教不了你写什么大义为国的文章。”
在墙角刚点起火的陈氏听了就不高兴了,她哒哒地跑过来,“我说你这老头怎就如此冥顽不顾呢?
我家耀儿可是村里最有出息的童生,他明年若是高中秀才郎,您若是作为老师,脸上不也贴金了不是?
再说我儿孝顺,你若帮了他,他能不记着您的好?不给你养老送终?”
“你!”宋卓潇低声叱她,自身良好的教养让他再一次忍气吞声。
陈氏的指责在宋卓潇的底线反复蹦跶,就连身为儿子的姜沿耀也为此心中有愧。
他扯了扯陈氏的衣袖:“娘,您别胡说!”
“我就胡说怎么滴?宋老头我告诉你,今日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不然老娘把你院子给掀了你信不信!”
宋卓潇冷哼一声,他何惧于此?
忽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陈家婶子,我还当是哪里来的地痞来我半月坡村闹事呢!”
陈氏一瞧是叶桑晚,只觉得这叶家真是阴魂不散故意与姜家作对:“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叶桑晚却不屑回答陈氏的话,只是扭头看向身后,伸手将落后的朱朝章给引了进来:“朱爷爷,看来您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不能与宋爷爷把酒问青天咯!”
姜沿耀自打叶桑晚一进门,整个视线就黏在了她身上。
“胡说!”说着,朱朝章的目光就冷冷地落在了陈氏身上。
陈氏此时只觉得后背生寒。
她猛地瞪了一眼叶桑晚,若不是她追着耀儿到这来,她的处境也不会如此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