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这话有些莫名,却也挣扎着想支起身体,少女一看,连忙将他扶了起来,为他在后腰上靠了一个厚厚地枕垫,让他斜斜地靠在了床沿边上。
“小妹妹,请问这是何处?”
“你叫我依依就行了,别叫我小妹妹,”依依有些不高兴地敲起了嘴,“我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可不是小妹妹了。”
男子微微笑了起来,褪去了毒痕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却柔弱地有些好看,“那敢问依依姑娘,此处为何处?不知姑娘可否见过与我一起的五个年轻人?”
“这里是药王谷,是谷主姐姐救了你。”
“药王谷?”男子吃惊问道,“此处竟是药王谷?”
连日来的意识不清,让他根本无法辨别自己身在何处,但是耳边不停传来的打斗声,可想而知离羽他们一路遇上了不少的阻碍。竟不知他们将自己一路护送到了药王谷。
门在此时,却被“吱”一声推开,一阵冷风灌进了兰室之中,房内的烛光晃动了起来。
“你好像很吃惊?”一个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女子身后的南离羽却是异常的惊喜,先她一步跨了进来,快步走到床榻边,蹲了下来:“染尘,你真的醒了。”
染尘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想要直起身向前,南离羽连忙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后才握住了他的手,染尘也顾不得许多连声问道:“离羽,其他人可都还好?”
“他们都安然无事,你可放心。”
顾绛河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一旁的依依,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依依,快寅时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要长不高了。”
依依伸了个懒腰,接过灯笼,高兴地说道:“终于能回去睡觉了,谷主姐姐我走了。”弯了弯腿,给顾绛河行了一个礼,冲床上的病人做了一个鬼脸后便出了房门,随着房门的合上,烛火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南离羽立即起身站到床边,给在桌边坐下的顾绛河行了一个礼:“多谢谷主的搭救。”
顾绛河将右手架在了桌上,伸出细白的手指,貌似无意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指尖和桌面碰触,发出“哒,哒,哒”的响声,一声,一声。
“你谢的太早了,我只解了他身上的黄粱一梦,中了黄粱一梦,怕是这半个多月来,几乎就没有清醒的时刻吧。”
染尘倒也十分坦白地说道:“姑娘聪慧,这十数天来,大部分的时间,我的意识都清楚,听见身边的人与我说的话,但是却始终无法从梦中醒来,但不知何时开始,却也是越来越迷糊了。”
“黄粱一梦,一梦一生,在梦中死去。”顾绛河说道,“对你下手的人,倒也是温柔,此毒易解,难的是……”
“姑娘可是指我身上中的其他毒?”
“如果我没猜错,另外一种在你身上的应该是两心绵,在你身上应该起码已有十年。”
“谷主不愧是天下医,”南离羽由衷的说道,“染尘身上的两心绵是十岁那年所中,这么多年来,我们遍寻名医,也方才知晓他所中何毒,却无人可以拔除。”
“你们连十天都等不了,是因为他心痛加剧,开始吐血了吧。黄粱一梦的毒,催生了两心绵的毒性,让你心痛不止,我已替你暂时压制住,这一个月,应该是不会再发作。”顾绛河的目光缓缓扫过染尘,“心头血为引的毒药,你怕也是被人恨及了。”
染尘听的这话,倒也是坦然的笑道:“我自小就明白了这事儿,倒也不是恨透了,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地。”
“此毒能否解,我需时日研究,倒是你的腿,我可以为你医治。”
“什么?”
南离羽惊呼出声,甚至有些激动,手都微微显得有些颤抖起来。
双腿废了这么多年,可谓也是遍访了天下名医,所有大夫对染尘的双腿都束手无策,连他自己都已经几乎放弃了,而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却说可以治他的腿。
“谷主可是说,他的腿,能医好?”南离羽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相比之下,染尘却显得更加的冷静,轻轻拍了拍南离羽的手,安抚了他的情绪。
顾绛河倒是饶有兴趣地看向床榻上的人,染尘的长发一直未被竖起,此时全披在了身上,墨黑的长发,衬地脸色更加有些苍白,却显得有些阴柔的美。
“你倒是很冷静、”
“任何事情,都有成败的可能,”染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双腿废了这么多年,我也几乎看遍了天下名医。大夫们几乎都与我说,我能在站起来的几乎,微乎其微。此次得以离羽他们的舍命庇佑,方能安然到达药王谷,保下这条命,我已经很感谢谷主的搭救了。”
“微乎其微,就是还有机会。”顾绛河的手中把玩着桌上的白瓷茶杯,杯里的茶水已经渐渐没了温度,寒气透过杯身传了出来,“你的腿,天底下,能医得好的,怕也只有我了。”掌心接触到的寒凉终于让她感到了有一些不适,顾绛河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起身向门边走去,打开房门,门外的寒风又再度吹了进来。
“看在钱的份上,毒我替你解,腿我替你医,”顿一顿,轻轻一侧头,似笑非笑:“但愿你能忍得住医腿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