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
莫宁易刚想开口,对上南离洛的眼神,便识趣的闭了嘴。
屋内,塌上的病人在细微而急促的呼吸,节奏有些凌乱。
顾绛河坐在床前,努力克制着方才因为剧烈撞击产生的疼痛而有些微微发抖的手,将塌上人身上的银针收回。
片刻前因为疼痛而几近昏迷的染尘,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
双眸中水雾蒙蒙一片,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子,半响才缓过神来。
南离羽连忙上前,将染尘扶起,靠在了床沿边上。
“顾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
依靠在床边的染尘,声音变得有些深沉而沙哑。
“诊疗费已经付清,药王谷自然会对你的病负责到底。”
“姑娘为我医腿,竟是用了夕颜花?”
“药用在该用之地,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这味药材,我本就是作为诊金给与姑娘,如今——”
“你的两心绵已经发作的有些频繁,我会想办法为你医治,诊金,到时候一并算吧。”
顾绛河微微颔首,身侧的九夏扶住了她的身子,握着她的双手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便毫不迟疑带她离开了房间。
门外的黑夜变得越发的浓郁。
风凡萧和莫宁易见得顾绛河离开,便带着扬起的尘土进了房间。
“人可追到了?”
“没有。”莫宁易有些抱歉的说道,“他们两个人好像是故意引我们离开。”
“今夜的人,好像知道我们的身份。”南离羽沉思道,“我们不过离开云中城数日的时间,竟然有人便将我们的行踪知晓得一清二楚。”
“温太师那边如何?”
“公子放心,星河早已赶去温太师处。”
染尘清秀的双目渐渐冷了下来,在微弱的烛火下,忽明忽暗,让人一瞬间看不清,而眼睛的主人在这一刻,思绪早已在脑中飞速旋转了无数遍。
离开云中城不过数日的时间,今夜来刺杀的人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认出他是谁。
究竟是谁,是谁在背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九夏掀开顾绛河外衣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
细白的皮肤上,深紫色的淤青伴随着深红色的淤血从腰腹间蔓延开来,扩散的有两个拳头那么大。
她轻轻一触,顾绛河便抽痛吸了一口气。两条秀长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嘴里小声嘟囔道:“轻点,疼。”
身后在为顾绛河铺床的青阳忍不住拽紧手中的棉被,回头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些人真的是自带煞气,你看我们离开云中城这么久,何时出过事情,一遇上他们姑娘就受伤。”
亏她今晚还请那个臭男人喝酒,想想就生气。
九夏从随身背着的药包中掏出化瘀膏,手指往里沾了沾,指尖上便留下了一些乳白色的膏体,她细细地为顾绛河受伤的地方擦着药膏,边向青阳打趣道:“你是生城主的气呢,还是生那个南离洛的气呢。”
青阳一听,扔下手中的棉被,双手叉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姑娘你看她。”
冰凉凉的药膏擦在撞伤的地方,让原本刺痛的感觉缓解了不少,顾绛河此时才有些缓过神来。
为她擦完腰腹间的伤,九夏又为她细细检查了背上撞伤的地方,还好,只有一些微微的青紫,没有淤血。
重新穿上外衣,顾绛河看着青阳气鼓鼓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小丫头。我只是有些淤伤而已,过几日散了就好了。药王谷的规矩,收了诊金,自然要为人家医好病症。”
“姑娘,我觉得明日我们还是赶紧上路离开吧。要不然不知道又会遇上什么危险。”
青阳提议道。
九夏沉思了一下,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倒是觉得,与城主他们一起上路,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此去苗疆,我们并不知道一路会遇上什么危险。虽然之前一直风平浪静,但是苗疆路途遥远,我们只有青阳会武,而城主身边的那五人,各个武艺拔尖。”
不知为何,顾绛河的脑中,却想起了那张朦胧的脸庞,那双无情却似有请的双眼总是那么妖娆的看着他面前所有的事物。
他们三人,竟然又犹如命运般,在岚山郡,再度相遇了。
犹如苍雪般洁白的手臂上,那般触目惊心的灼伤,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忽然有点想知道,药王谷的烫伤膏,是不是那么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