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顺着欧维恩的发梢缓缓淌下,在他脸上汇成一条条滚烫的乳白色小溪。
“可恶,你……”欧维恩咬牙切齿,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怒不可遏。
活像一只刚出浴、头上扣了个碗的水鬼。
“咦啊——!!”修女手忙脚乱地在衣兜、怀里乱摸乱掏,看得出来她很想变出一块手帕。
“我错了!我又犯蠢了!求求你不要告告告诉店长,请饶了我吧……疼,疼吗?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修女惊恐得语无伦次,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了,到最后她甚至凑近欧维恩的下巴,试图朝上吹气。
呃。欧维恩愣愣地瞧着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修女仍在使劲吹气,张口闭眼,肺活量不是很好,马上涨红了脸。
“……”欧维恩在几秒内经历了从愤怒到愕然,再到深深的无语,顿时没了跟她生气的心情。倒不是因为欧维恩好脾气,而是感觉对她这么蠢的人发火属实没有任何意义。
“停。”欧维恩轻声斥道,他想起卢卡斯还在旁边,于是只在脸上轻描淡写地挥手一抹,伸指蘸了两下自行舐去。
这一个“停”字立即奏效,修女立正般停下所有动作,一副生怕犯错的可怜巴巴样子。
……装的差不多就应该能打发走了吧,欧维恩心烦意乱地想着,回头对卢卡斯说道:
“喂,你不是好奇吗,现在在一旁看够了吧?”
回头间却没看到人,只见卢卡斯神态夸张地从欧维恩身边急驰而过,一把抓向门口那修女的脖子!
修女洁白的脖颈登时被勒出五道指印,卢卡斯跟着用力一推,把修女重重撞到墙上。
“卢卡斯!你特么什么意思!”
欧维恩从后拽住卢卡斯精瘦的肩膀,手感却像握住一块铁。
卢卡斯把脑袋转向欧维恩,嘴角一直勾勒过腮,像一头发情的野兽:
“欧维恩,亏你小子有眼光!别的‘修女’的矜持都是装出来的,真上了床都是一样的浪荡,但瞧她害羞腼腆的样,我打赌她是真的雏儿~桀桀桀,我已经三年没玩过处啦!!”
欧维恩微微一愣,侧眼看向修女,她的嘴巴已经被卢卡斯另一只手钳住,身体拼命作出挣扎,眼中满是不甘。
“你别在这里发癫!她愿意让你碰吗?”
欧维恩用力一推,但卢卡斯精瘦的身上满是肌肉,这一推竟没推动,接着修女身上传来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修女愈感呼吸不畅,反抗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卢卡斯瞥了欧维恩一眼,瞳中凶光大盛,狞笑道:
“愿意让你碰,难道就不愿让我碰?小气什么?咱俩一起玩!你给她付了多少钱,大不了我回头都给你!”
……妈的,天体教派?
欧维恩也不管自己猜没猜对,随着衣摆扬起,手中直接翻出一支左轮手枪!
随着压下发锤“咔”的一下清响,卢卡斯用来抓修女脖子的右手瞬间松开,眸中剧烈的欲望迅速溃散,逐渐被惊讶、恐惧、恼怒所填满。
修女悠悠醒转,待看清不远处黑漆漆的枪口,吓得眼睛瞪大,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低呼。
“你哪来的枪?”卢卡斯嘶哑道,猫头鹰般的双眼狠狠瞪着欧维恩,像一匹被逼至绝路的孤狼。
“我敢为大副卖命,所以他赏的,怎么?”欧维恩森然道,下巴微抬,眼睛眯起,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责问道:
“东区的野种就快和我们交火了,你躲在这儿过得挺悠闲啊,卢卡斯?”
欧维恩虚张声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卢卡斯脑袋前有枪指着,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没有足够余裕用来思考。
大副……卢卡斯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个词。狄修斯那混蛋只跟我说这小子鬼鬼祟祟,结果背后居然有老大支持,啧……
他本来烧得正炽烈的欲望被彻底浇灭,整个人萎了下来,另一只手也不知不觉间垂下。
修女看了看卢卡斯,又看了看欧维恩,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做出鲁恩人常说的“因蒂斯军礼”。
既然前面烘托的差不多了,欧维恩见气氛已到,冷冷地道出自己实际上最关心的问题:
“这段时间你又新认识了谁?帮派里已经有人被高原人买通了,然后进一步挑唆其他弟兄,这当中不会有你吧?”
卢卡斯急忙争辩道:“没有,没有,我最近主要在找泰沃斯,哦不,是因为他之前找过我!而且他已经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他根本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勾结高原人嘛!”
足不出户,在“修女与鱼”租住接近一个月,这很奇怪啊……
欧维恩略一沉吟,皱眉道:“为什么那么久?”
卢卡斯见欧维恩似乎把怀疑从自己转移到泰沃斯,松了口气,略作解释道:
“泰沃斯精神不是很稳定,他找帮派医生米奥佐看了,医生说他属于躁郁症,他于是搬来这里调整一下。伊扎克老大知道这事,也准许了。”
患了躁郁症,就把自己关起来?欧维恩一阵疑惑,按照自己穿越前的常识来说,这样肯定不靠谱吧……米奥佐医生的诊断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这种恢复方式更像是患者的自作主张,再加上伊扎克对这种事既不懂也不关心,在知道手下精神出问题后默许也很正常。
泰沃斯与欧维恩只隔一个房间,欧维恩不顾卢卡斯劝阻,敲开泰沃斯的屋门。
尽管欧维恩已经做过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威夷所思:
一股混合了腐烂、发酵犹如粪便的臭气扑面而来,所有器具都被搬离原位,以某种极为可憎的顺序摆放开来。
放眼望去,桌上、地上、椅子上、床上都摆满了各种琐碎垃圾,有吃剩的饭、泼洒的酱料、衣服的碎布、空的酒瓶,桌面床面地面已经孑然一体,没有了界限与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