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湛娘子瞧得这样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认识这几个字呢,哈哈哈。”
湛星澜一听到这令人作呕的声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这儿到底是皇家之所,为了大局着想,她得时刻保持着大家风范的做派。
于是她转身对柯婉宁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柯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婉宁双臂抱胸,极为不屑道:“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湛娘子醉心武学,对诗词歌赋并不热衷,湛娘子又何必装模作样呢?”
原书中的湛星澜确实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但不代表她是个文盲啊。
柯婉宁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摆明白了瞧不起她嘛。
湛星澜挑眉道:“我呢自是不比叶姐姐这般博学广闻的,不过柯娘子也并非口吐珠玑,学富五车之人。你我都是半斤八两,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呢?”
她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了自己不但认识珠玑是何意,而且还妙语连珠。
柯婉宁别的听不出来,其中的讥讽之意却是听得出来的。
“你竟敢讽刺我!”
“岂敢,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柯娘子若听不得实话,往后便离我远些,免得给自己徒增烦恼。”
湛星澜说罢便挽着叶韫玉的手往珠玑阁走。
身后的柯婉宁气得跺脚。
席怜儿见状连忙安抚:“柯娘子何必在这些小事上与她置气,只要让她离开了舜华监,到时候别说选妃了,就是普通人家的郎君也未必瞧得上她。”
柯婉宁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深吸了口气,“席怜儿,若你这次还像上回一样坑害我,你父亲的乌纱帽可就别想要了。”
席怜儿眼神闪烁了一下,“怜儿不敢。”
柯婉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席怜儿,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便自以为是的走进了珠玑阁。
站在亭廊之下的彭尚宫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湛小娘子倒是聪慧沉稳。”
彭尚宫满眼写着欣赏,不禁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章未晞。
她们的身上都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珠玑阁南北通透,四四方方。数十张桌案整齐摆放,朝向东方。
小娘子们各自落座,谈笑风生。
直至门外传来了一阵趵趵的脚步声。
彭尚宫步履生风,昂首走进了珠玑阁。
珠玑阁内顿时一片肃静。
“诸位娘子安好,今日诗学便从《诗经一书开始学起。”彭尚宫说着便落了座。
半个时辰后,彭尚宫将书合上,目光如炬的环视众人。
“想必诸位娘子已经对《桃夭一篇颇为熟悉了,不如我们便谈谈何为宜其室家?何为宜其家室?何为宜其家人?”
众娘子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
“柯娘子,你觉得呢?”
柯婉宁突然被问到,一下子有些慌张。
周围的娘子们全都盯着她,她也只得缓缓说道:“宜其家室便是夫妻美满和顺,宜其室家便是早生贵子后嗣兴旺,宜其家人便是齐心携手家庭和睦。”
彭尚宫点点头,“不错,那么柯娘子以为,如何才能做到这三点呢?”
柯婉宁得到彭尚宫的认可,立马就有了信心,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女子美丽大方,恭顺公婆,为夫家尽早开枝散叶便能做到了。”
“噗嗤。”
一个不合群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娘子朝着声源望去,正是湛星澜发出的嗤笑声。
柯婉宁发觉是湛星澜发笑,当即撅起了嘴,碍于彭尚宫还在看着自己,她才没出口和湛星澜争辩。
彭尚宫颇有兴味的问道:“湛娘子如此反应,想必是不认同柯娘子所言了。”
“是。”
湛星澜否认柯婉宁的话,无疑是颠覆了在场娘子们的认知。
柯婉宁斜睨着她,问道:“既如此,湛娘子有何见解啊?”
湛星澜收起笑意,严肃道:
“宜室宜家本就不光是女子一人之责。若夫婿是个软骨头,公婆又是豺狼豹,即便女子美如桃花般娇艳似火,又如何能宜室宜家?再若是夫婿自个儿不能生育,又当如何绵延后嗣?难不成要女子担过这黑锅,只为搏一个贤良恭顺的美名吗?”
柯婉宁听着湛星澜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湛星澜继续道:“柯娘子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若是将来嫁进如此险恶的夫家,不知能否做到自己方才所言呢?”
柯婉宁不服气的说道:“你这话说得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桃夭乃是祝愿之词,不该成为对女子规行矩步的武器。夫妻和顺,绵延后嗣,乃夫妻二人之事。家庭和睦,乃家庭之事。我所说又岂是离经叛道之言?”
“强词夺理!像你这样的,谁敢娶啊?”
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彭尚宫趁势道:“不过是商讨罢了,两位娘子莫要伤了和气。今日诗学便上到这儿吧。”
众人纷纷散去,湛星澜也挽着叶韫玉和秋楚言准备离开。
彭尚宫却突然说道:“湛娘子,请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