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秦归尘的烦心事儿也比较多,一个重要的事儿就是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如果两个月内再搞不到大批资金,工程就要停工,虽然已经跟好几个曾经的“生意伙伴兼朋友”张过口了,还是没有筹到多少,从筹钱这个事儿上他隐隐地感到了啥叫“炎凉势利”,当初老爸在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今晚有一个特殊的酒局,组织喝酒的是陈林,两个嘉宾一个是秦归尘,还有一个就是米满仓。陈林自从上次跟秦归尘喝过“释怀”酒后,他俩开始交往起来,由之前“拍砖的仇人”逐渐过渡到了亲密的朋友关系。
之后,两个人在不同场合也喝过几次酒,相互之间也帮过一些小忙,陈林从内心里已经消除了对秦归尘的不满,他认可秦归尘所说的“大家都不会跟钱过不去,互相照应彼此都好”的道理。秦归尘和米满仓也因为陈林“偷腥”的事儿,对陈林和白依依的离婚也不再有任何的内疚,他俩在外面花天酒地玩的时候也没有了任何心理障碍,两个人真的成了纯粹的生意伙伴和志同道合的玩伴,加上志得意满的米满仓,三个人成了沆瀣一气的好朋友。
今天,三个人这顿酒喝得比较沉闷。
秦归尘说话没有了以往咋咋呼呼的兴奋劲儿,一边喝酒还一边不停地看手机发信息。米满仓揶揄地说:“你咋了嘛,归尘,今晚上就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条接一条地发信息,是不是又泡了新的小妹妹,怪不得你说要离婚呢,你这样地在外面疯玩人家蔡莉莉不跟你离婚才怪呢,太明显太多分了也不好,总得有个度吧”,
还在低头发微信的秦归尘抬起头,苦笑着说:“真的不是啥妹子,现在我那里还要这心思,都快愁死我了”,米满仓说:“不就是你筹集资金的事吗,这不是你以往的风格啊,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发愁呢”,秦归尘苦笑着说:“现在我不是愁资金的事儿了,是别的,你不懂”。
说完,他抬头对米满仓和陈林警惕地神态问了一句:“对了,你俩听说过没有,最近风向有些不对,不知你俩看新闻了没有,全国好多高官被调查了......”,米满仓不屑地说:“这不正常嘛,每年正常的工作啊”。
陈林听了却立马紧张了起来,他立马坐直了身子,端着酒杯盯着秦归尘说:“归尘,你还听说啥了,不瞒你说,最近我也遇到点事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正发愁呢,上周市里有政府部门的人来我公司找我了解情况.....”。
米满仓看秦归尘和陈林都不在状态,悻悻地说:“你俩这是咋了嘛,有啥消息嘛,看你俩这紧张的劲儿,我在机关上班我咋没听过”。
秦归尘没有搭理米满仓的话,发完信息,他突然站起来说:“实在对不住了,我要回了,陈林,你要有啥信息及时告诉我啊”,回过头来看了看米满仓又说:“满仓,最近你单位如果有传达上级通知的大会,啥内容也给我说说”。
米满仓不解地笑笑说:“归尘,你神经了,我单位开啥会你也感兴趣,你莫非想当公务员了”,秦归尘有点严肃地说:“满仓,我不是开玩笑,真的有事儿,兄弟们我先走了,回头再聊”,秦归尘从餐厅急匆匆出来,驾车一轰油门朝家飞奔而去。
秦归尘一路狂飙回到家,打开客厅门,家里冷冷清清,妈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说:“我爸昨天出去今天还没有回来吗”,妈妈摇摇头,秦归尘说:“给家里打过电话吗”,妈妈摇摇头,他又问“那有人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妈妈茫然地说:“昨天中午刚要吃中饭就跟着几个人一起走了,刚端上桌的饭都没吃,看那些穿制服的人一个个表情严肃,我这心里就扑通扑通地跳,从昨天中午一直在家等他,人没回来也没有信”,秦归尘说:“你一直在这里坐着吗”,妈妈说:“躺着我也睡不着,还不如坐这里呢”,秦归尘说:“药吃了吗,你身体这么差,回床上躺着吧,小蔡昨天没有回来吗”。
妈妈说:“你说咱这还是个家吗,你和你爸啥时候能像个正常人下班后回家吃个饭啊,我看别人家一家老小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在一起,我就羡慕,小蔡比你俩强多了,可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一天两头也见不到人,你说咱这算是啥啊”。
说完,妈妈呜呜地哭了起来,秦归尘心里特别难受,他从桌子上的小药瓶里倒出一片白色小药片,又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妈妈,说:“妈,你别哭了,会好起来的,我爸这不退休了天天在家陪着你吗,前一段我看你心情挺好的,他没事儿,就是跟着去做个调查,一会儿可能就回来,小蔡这一段公司事情忙,我俩好几天也没怎么见面了,忙完这段就好了,你放心,这些天我那里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快傍晚的时候,听见楼下有一辆车辆停下来的声音,秦归尘隔着窗户看到三个穿着制服的人跟着爸爸从车里下来,然后上楼来了,他赶紧打开门,电梯开了,爸爸一脸阴沉从电梯里出来,那三个穿着制服的人跟在后面,看着秦爸爸进了门,三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外,其中前面的一个人说:“这几天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出门,出去的话要随时跟我们专案组联系,你在家好好想一想,等候下一次巡查谈话”,秦爸爸不住点头称是。
看到这一幕,秦归尘的心一下子像被人使劲抓住提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爸爸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缓缓走进客厅,爸爸走到沙发上看了妈妈一眼,没吭气,妈妈的眼光从爸爸进门的那一刻就没有离开过爸爸,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生怕爸爸口里说出更让人担心的信息。
秦爸爸看到俩人都用这种眼光在注视着自己,故意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挤出一丝笑容来缓和一下这凝滞的气氛,他抬高了语调说:“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干部管理严格了,就是退休的也要做个离职审计,走个过程,走个过程就没事儿了”,他转过头对妈妈说:“这有啥紧张的,这几十年风风雨雨又不是没见过,晚上吃啥啊?”,看到他这幅表情,妈妈一直紧张的神情有所缓和,带着将信将疑的表情去厨房了。
看到妈妈离开客厅,秦归尘小声问爸爸“爸爸,这次全国从上到下的“风暴”真的只是一阵风吗,以前跟我有联系的几个当官的据说都进去了......”,后面的话他胆怯地不敢说下去,他最为爸爸担心,爸爸当厂子经理几十年一直在经济一线,他也明白家里这富裕程度不能说与爸爸这个职务没关系。
秦归尘给爸爸倒了一杯水,爸爸端杯子的手一直在颤抖,放在嘴边连着三次都没喝到嘴里,还把水洒在了衣服的前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