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对丁秀才问道:
“丁秀才,你见多识广,快给我们讲讲这天下到底有多大啊,姑苏城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城?”
这里的大部分百姓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其他大地方,对于外面的事情自然也是极为好奇,此刻全都竖起耳朵等着丁秀才来讲。
丁秀才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脸上带着淡淡的得意。
他不紧不慢端起一碗酒喝了半碗留了半碗,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在他青色的长袄之上,丁秀才也不在意,而是侃侃而谈道:
“这天下啊,可大了去了!分为……分为好几州,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且单说这姑苏城吧,我们这姑苏城是在青州境内的,从这向西翻越十万丘陵,便能到达青州城,那青州城可比姑苏城大太多,房子有小山那么大,街上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酒水比这竹叶青的劲还要大哩……”
丁秀才说到兴起之时,站起来手舞足蹈,唾沫飞溅,似乎想要将他的所见所闻全部讲述出来。
但至于天下究竟有多大,他也不知道,他最远也只去过青州城罢了。
此时的沈默也听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这丁秀才讲故事倒是有一手,虽然说的很多地方有些夸张,但是听起来倒是挺有趣。
这时,又有人打趣道:
“丁秀才,你这刚回来就出手这么阔绰,请大伙喝酒,看来是在外面赚了不少银子吧,这酒你是准备请多久呀?哈哈!”
丁秀才闻言,有些尴尬地笑道:“仅此一天,仅此一天,老夫的钱还要养女儿哩!”
“你还有女儿啊?介绍给俺当媳妇咋样?”
面对大家的玩笑话,丁秀才也不恼,脸上带着淡淡的得意道:
“小女芳龄十六,模样那叫一个俊,而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你们……”丁秀才喝得醉意阑珊,微微眯着眼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配不上。
众人闻言,也不恼,反而哄笑一片,外面风雪更大了,可酒馆里的温度似乎不降反增。
沈默也笑了。
自从雪灾以来,酒馆之中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日才有了一点市井的气息,这时几个小孩跑了进来,围在大人的桌子旁边,探头看向桌面的小吃,眼中带着一丝渴望。
丁秀才毫不吝啬地端起自己身前的一盘下酒用的腌毛豆递给孩子们,一脸慈祥地笑道:
“想吃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想!”
“谁会写‘丁’字?会写的有毛豆吃。”
一群小孩面面相觑,大家伙都没上过学,怎么会写字呢?
丁秀才见状,笑意更盛,他伸出食指,在酒碗之中蘸了蘸,然后便在木桌桌面上写了起来,明明只有两个笔画,他却写的很慢,边写边抬头教孩子们道:
“看好了瘦皮猴子们,这就是‘丁’,丁秀才的‘丁。”
很快,这些聪明的孩子都学会了写‘丁’,丁秀才这才眉眼含笑地将装着腌毛豆的盘子递给孩子们。
此时,玉娘也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豆腐出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新鲜的豆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