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子是纣王之后,生具孽根,真被哪吒一刀砍了,他也说不出不是来。
赤松子想着早些将人送走,问道:“师侄,你不辞路途遥远跑来衡山找我,想必有事相商吧。”
“却是弟子私事。”哪吒叉手一礼,正色道:“不瞒师伯,弟子前番年少无知,惹下不少祸事,近些时日来常思己过,别的还不忧烦,惟独一件事如鲠在喉,旦夕紧张。”
赤松子好奇道:“是什么事?”
哪吒想了想,委婉说道:“家中尚有老母与幼妹,安置在朝歌。幼妹学得飞剑之道,将来或可飞升。老母却不愿意修行,年岁渐长。弟子唯恐发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惨事,特来向师伯讨要良方。”
赤松子心猛地一跳,装作无事发生模样,轻声道:“修道人又名出家人,在家不是出家,师侄修行日短,着相了。”
哪吒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因听出赤松子话里意思,劝他放弃为殷素知延寿。虽猜出或有缘由,也觉得可气,暗想不若直言讨要长生药,赤松子不给的话就偷抢骗,总之不能白来一趟。
心里连着转过好几个念头,硬生生忍住没有发作,归根结底,没把握打赢赤松子。
“师伯说的也有道理。”哪吒长吁短叹,思来想去一阵,若无其事道:“我难得来一趟,就在这住上几天,聆听师伯教诲,想必师伯不会吝啬赐教。”
赤松子面色一僵,干笑道:“那是自然。”
“师伯,两位太子去哪了?”
“采药去了。”
“眼下天色还早,我去找两位太子说几句话。”哪吒低垂眼帘,目光落到赤松子握着茶杯的手上,又道:“先前误会,师伯虽已讲明。但弟子还是亲自向两位太子赔罪的好,省得因为一个守藏史的身份跟他们闹不愉快。将来再见了面还要一同上战场,关系不能生疏了。”
赤松子有心拒绝,奈何哪吒说的在理,纠结了一会儿,说道:“他们现在应该在回雁峰,你在回雁峰没找着人的话,可以去山下的火神大庙看看。”
“弟子记住了,师伯还有别的吩咐吗?”哪吒起身离座,看赤松子摇头,告辞离开。
衡山有七十二峰,祝融、回雁分为首尾遥相呼应,由青玉坛出发向回雁峰,途中景致颇多。
哪吒没心思赏景,云中漫步,想着赤松子前后表现,暗忖道:“师伯还未将殷洪收作弟子,爱护之情溢于言表,想必原先互为君臣时就有来往。可惜朝歌城中没人敢议论他们,害我跟着犯迷糊。”
一会儿飞到回雁峰,这回哪吒懒得客气,神念扫过整座山峰,面露惊疑之色,在一处山坳落下遁光。
山坳两面倾斜,藏住里头一道裂缝,未走到近处,光凭肉眼绝难发现。
哪吒背着光走进裂缝,嫌地界太暗,将金砖取出照明,这才继续向前走去,斜着向下一段距离,洞窟愈发广大,空气中跟着多出极淡薄的血腥味。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哪吒快走几步,到一广大溶洞,见了洞中光景,“呀”的一声大叫,“你们是什么人?”
洞中地面湿润,草木不生。远处待着一群凡人,少不得三五百个。有男有女,从其衣服来看,贵族、奴隶、道士、乞儿,能想到的“职业”在这凑齐了大半。甚至还有几个头顶带着结疤的和尚。
他们三五成群挨的极近,见了哪吒,齐吓得一哆嗦。
“都是哑巴?”哪吒又问一句,见没人说话,自报家门道:“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大商天子亲封的守藏史。”
人群中一个和尚闻言,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惹得身边几人跑远。
哪吒见状,满心疑惑,随手指了一个青年,加重几分语气道:“将此地事情仔细讲来,倘若不愿意说,我也不烦你们,这就离开。你们留在这里饿死冻死吧!”
青年神情纠结,盯着哪吒手上金砖看了又看,猛地大叫一声,“我们是被雨师抓来炼药的!”
这一句话说出,青年面上露出些解脱笑容,不觉得有何恐惧了,语气平缓道:“我是朝歌宋家庄人士,七天前一次出门,被两位自称‘太子’的青年捉来这里,只知道要拿我当药材炼丹,别的不清楚。”
哪吒半信半疑,问道:“你说你是宋家庄的,我问你宋家庄庄主叫什么?”
“庄主是我父亲,名作宋异人。”青年面露惊喜,急忙问道:“你认得我父亲?”
哪吒先打开豹皮囊,令范、谢去洞口把守。接着说道:“一言不发的,我不会管他死活,还有没有人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