邠王的相府设在红柳河与吃那河交汇的冲积草原上,沿河再往下数十里就是物产丰饶的米脂、绥德了。
他在草原上建起一座广阔的无城墙的大城,城内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当然也有汉人盖起的砖瓦土房、酒肆茶楼、勾栏客栈,甚至还有西域风格的尖顶清真寺。
邠王穿着惠宗皇帝赏赐的黄色绣蟒质孙朝服,在他辉煌的金色大帐里接见了贺珅、范离、邑天雄三位屯戍军将军。
经过繁琐的赠送仪式后,邠王在大帐内设宴款待了三人。
“贺将军,草原上的人民是懂得感恩之人,如今你为察罕脑儿去除了一大患,今后可有何打算呐?”
觥筹交错之后,邠王心情大好,和颜悦色的询问贺珅。
邠王这态度和当初在奉元城提议让屯戍军驻扎金汤寨比较,转了一个大弯。
贺珅笔挺站立,拱手低眉道:“贺珅感激邠王殿下热枕款待,除去脱里麻思之后,屯戍军的使命已完成,不日就返回延安金汤寨,继续屯垦,为帝国产出更多的粮食来。”
邠王摇摇头,笑道:“让你去边地屯垦,那是屈了大才。帝国碌碌无为之官遍地皆是,随便找个都能胜任那个小小的屯戍官。”
“邠王殿下,话虽如此,可是离开了屯戍军,没了我手下那些老兄弟支持,贺珅什么也不是。”
邠王哈哈大笑道:“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是良将,去哪里都能带出一支好军队来。就让该屯垦的屯戍去,该带兵打仗的放下锄头,不更在理么?”
邠王话说得十分露骨,招揽之意跃然纸上。
想让自己丢掉一手建立起来的地盘,到察罕脑儿做个光杆司令,贺珅哪会干这等蠢事。
贺珅笔挺站立,继续应道:“邠王殿下有所不知,末将弃文从武也是因机缘巧合,天下哪来的天生武将之才,没有适合的环境锻炼,没有听从调遣的士兵,他照样一事无成。”
“况且话又说回来,我已答应平章大人接收灾民屯垦,这半道里自己丢下一堆军务不理,只顾自己高升,要传出去,怕要受人诟病。”
邠王听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你呀,这脾气跟你那大父一样的倔,认准的死理牛都拉不回来。你说的话也在理,重道义有担当才是好男儿该有的品格。”
贺珅又弓了弓身,说道:“谢邠王殿下厚爱,他日邠王殿下有所驱遣,贺珅定当义无反顾前来相助。”
“嗯,好一个义无反顾,来,喝了这杯酒,本王就当你是忘年之交了!”邠王说完,举起手中酒杯。
贺珅连忙俯身拿起酒杯,高举过头,然后一饮而尽。
从邠王金帐出来,邑天雄担忧说道:“贺将军,刚才属下都替你捏了一把汗,你竟然当面拒绝邠王的邀请,就不怕他翻脸么?”
贺珅笑道:“他一句话就要我丢下老兄弟自己享高官拿厚禄,我要依了他就不是贺珅了!”
“可是你忤逆他,就不怕他日后给屯戍军找麻烦吗?”
贺珅望了望邠王这奢华的行营,说道:“你以为我千辛万苦,不顾将士们性命来这里,为的就是讨他一杯马奶酒啊!”
邑天雄愕然的望着贺珅大踏步离去,感觉这个年轻的统帅身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他似乎能够随时掌控周围的一切,同时不露出半点痕迹。
过了五日,贺珅又亲自跑了一趟邠王相府,列出了一张清单,言明脱里麻思仍有残余势力仍未剿灭干净,若想一劳永逸解决,还要继续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