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事情我倒没王力打探得这么清楚,只知道在陆家免债赌局里,针对像许为这样有点本事的江湖武人,时常会派出一个叫‘东奴’的打手,这个打手两年来未尝败绩。正因为如此,凡是有‘东奴’出场的比武,望月楼里开盘只赌对手是死是残,今天也不例外。”王留故作遗憾道,“许公子这一身本事确实是可惜了,唉呀呀……”
“嘿嘿,我今天白天就去买了,赌了他‘死’。”王力身旁一个脸上满是胡茬的小弟拿着赌票道:“买了整整一贯钱呢。”
“真是个傻子。”之前在庭院中被打到半死的猴脸护院踢了那说话的胡茬小弟一脚道:“死了不就不能继续帮着还钱了,所以一般都是赌‘残’。”
王力凶恶难看的脸上露出一股子狠毒,“我就赌他‘死’,赌了十贯,哈哈哈哈,希望‘东奴’真如那些老板所说,一旦发狂不死不休,把那个装模作样的臭小子活活撕烂。”
“你们在说什么呢!?你们还是人吗?!他可是前几日才帮我们解了围,若没有他,你们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刘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满脸无助地看着王留道:“老爷,我们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许公子去死啊。”
王力听了刘氏的话就来气,重重锤了下王留府的大门道:“谁要他许为救?难道我怕死吗?他自己多管闲事我还要谢谢他吗?”
王留则要心平气和许多,他一边抚着刘氏的后背一边带着她往里走,轻身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万一许公子真的能赢呢?他是解了我的困,但其实用的是你的钱啊,按理说我应该谢谢夫人你才是,王力说的也没错,许为纯属多管闲事,今日他去望月楼比武,到时候生死状是他自己签的,又没有人逼他,你说这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我们也不好劝呐。”、
“那既然如此,我们赶紧快马加鞭将其拦下不就好了,无非就是向那韩掌柜服个软罢了。”刘氏说完就转身要家仆去备马。
“唉,夫人……”王留赶紧制止刘氏道:“许为这厮既然说你先夫邓云信是因为护他周全才死,那他就是欠你一条命啊,现在既然他愿意还这条命,你就成全他呗,等这些事情都了了,我立马娶你进门,也算不辜负许为那厮的一番好意了。”
“唉,可是哥,你不是说那宇文家最近都没个音信,你那本经书若出不了手,这欠钱的事不还是没了?”王力在旁边问道。
“哈哈哈哈,没事了没事了,办法就在我手上。”王留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手上的两把刀,正是许为托付给他保管的一长一短两柄刀,“这把长刀当日出鞘时我便知它不一般,那光泽与纹路恐怕数千匠人合力打造个一年半载也才能打出一把,堪比北周皇室宝刀‘丙子椒林’,更重要的是它刀柄上镶着的这颗东海鲛人泪,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奇物,就光这把刀别人能卖两千贯,我王留来卖至少能卖个三千贯。”
“那这把呢?”王力拿过堂兄王留手上那柄短刀,正想要拔出时却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胆寒,仿佛有无数只手要将其拉入地府深渊,吓得他“哐镗”一声将刀扔到了地上。
周围其他人连忙帮着去捡,但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将那把充满异族色彩的短刀拔出,急得王留大骂他们无能,王力想狡辩说这把短刀诡异其中必有蹊跷,但猴脸的护院出来打圆场说可能只是时间长生锈了,一时之间难以拔出。
见在场已无人再去关心许为的死活,刘氏只觉胸口涌上一股恶心感,她挣脱开王留的手站在原地指着他道:“王留,你还是人吗?许为为了替王家解困不惜以身犯险,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为的竟是要借刀杀人抢了许为的佩刀,世上怎有你这般黑心之人。”
“唉,夫人,他是为了你和邓杉,为了他那个死了的邓云信兄弟,真不是为了我,我也不过是成全他的义气之举罢了,再者你想想他要是死了这刀肯定落在陆家手里,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那还不如便宜我呢,这三天我也是派人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的,这两柄刀就当作谢礼呗。”王留口中的说辞一套接一套,脸上露出的全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刘氏知道自己说不动王留,她想一把将王留手上的刀抢过来,但周围都是他的人,即便能在刹那间抢到,恐怕很快也会被抢回去,她此刻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是在许为进入望月楼比武台前找到他,告知事情原委,这才能保得许为一命。
想到这,刘氏转身便要去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备马,但很快就被王力等人给拦了下来,这次王留再也没了往日的相敬如宾,一巴掌打在刘氏脸上大骂道:“贱人!还想坏我好事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和你的丫鬟都别想走出这个大门一步,给我滚回房间去!”
王留一巴掌打倒了刘氏,也打碎了她的心,她忍着眼泪朝内院走去,心中除了对自己懦弱寡断的自责外,只剩下一颗带着邓杉离开王留自食其力的决心,无论是王留原配发妻的登门辱骂、还是邻里疯传的污言秽语她都能忍受,但今日王留此般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丑恶嘴脸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
刘氏独坐于房中,没有抽泣只有面色无比难看的沉默,她恨自己当日在庭院中没有果断地提出要离开王留,一时的犹豫竟害了自己先夫舍命搭救的年轻人,她捧着邓云信赠与她的遗信,已然不知死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先夫,心中满是愧疚与悔恨。
而另一边,许为在一阵颠簸中醒了过来,随着韩自旺如数家珍般的一一介绍,他们终于驶到了城头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