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宣知。”
张文亮如是说道。可这莽夫哪听得懂,即使火气被压下去,脑子清醒了,但清醒归清醒,不懂还是不懂。
“啥?”
张文亮好不乐意的侧过脸:
“若是从你口中让第二个人知道,此地绝不再有荒原的遗民。”
“知道了!”
果然还是要用俗语交谈,他才听得到。张文亮接而问起:
“叫什么名字,刚才喝喊所为何事?”
“我叫厚米,是来……”
厚米咽了咽口水,眼神别开一处,接着说道:
“是来擦出痕迹的。”
“什么痕迹?”
厚米如实坦白:
“前几日的武道会比武上,我们服用了大力丸,比赛上是禁止这样的,我们荒原部族的人服用大力丸战斗会有一个特性,就是拳脚打斗过的地方,会留下淡黄的油印,如果不去管,这种印痕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
说完这种事情之后,张文亮才回想起,方才检查碎石堆,其中确实有些碎石的单面上有残留油脂一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不是张文亮在意的东西,这厚米刚刚说了个词,让张文亮有些在意:
“你们?”
来到蛮行城的域外之人,不止一个。
见张文亮注意到了,厚米才发觉自己漏了嘴。但在天境实力的修士面前,撒谎绝对是最不理智的选择,厚米选择实话实说:
“嗯,是,荒原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族,我所在的是灰熊族,我们族中人有二十多人来到了蛮行城。”
张文亮将剑抽出一小截,迎着落日余晖的反射,大抵看出时辰。随后,哒的一声,收入剑鞘,密闭严合,缓缓回身,张文亮问道:
“居于何处。”
“上村黄道坡,茅草屋一带。”
“嗯,回去吧,择日有空我会登门拜访。”
“……敢问天境大修士姓名。”
“张文亮。”
“随时恭候张大修士。”
最后客套完,厚米原地站着,目送张文亮慢慢离去。
荒原在丘晋大陆地图之外,大陆之外有一些没有划分进的区域,是属于非常贫瘠的废土,那里通常是朝廷用来流放罪犯所用。以前的流放者,会被驱逐出丘晋大陆,不得进入丘晋大陆上任何一个城池村镇,甚至不能踏入丘晋大陆的土地半分。
那些流放者大部分都被朝廷的人下了灵魂令咒,只能在荒原上等死,若是踏入丘晋大陆,令咒成效,他们会遭到肉体撕裂般的痛苦折磨。
凡是被流放者,都是曾经的大能力者,要么有很深的背景,要么有很强的实力,令朝廷不敢直接出手抹杀。
荒原的灰熊部落……
张文亮一时想不起来,对这个灰熊部族确实没有印象,不是说有没有听说过,而是想不到有哪个曾经的流放者能与这个灰熊部族有一丝可能的联系。大力丸、战斗会留下油脂……
着实想不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回到来下村。
‘下村’是这个村镇的名称,之前走出村镇途经一片田野小路,掠过那处武道会场再往前走会去到另一个村镇,那个村镇叫‘上村’。蛮行城的占地面积较大,城中一共有三个村镇,其中,上村与下村占地共四分之三,第三个村镇的面积小了一些,处于蛮行城西城门那边,名叫‘外村’。
东门这边的下村,正是李长源初来乍到留宿之处。
回到那家客栈附近,张文亮就近找了家小馆子,开了个房间住了一晚上。待隔日清晨,张文亮准时到了客栈,而在一楼,一个熟悉的人坐在墙角一台空桌旁,李长源等候多时。
走上前去,缓缓拉开凳子坐下,李长源笑笑:
“好久不见啊。”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你咋还好意思回来?”
李长源莫名像个怨妇一样,跟张文亮声讨,虽然没有明说,但张文亮听得出来,李长源明显在计较之前在黄天那里开盘下注的事情。
张文亮的表情略显僵硬地笑道:
“当然要回来,不然你不仅没了朋友,还没了宝贝。”
李长源心思好像想歪了,宝贝?什么宝贝,男男之事,什么宝贝?噫……
只见李长源皱眉,微声,尽显鄙夷:
“去鬼混一趟回来,脑子出问题啦?”
张文亮也不生气,笑笑不语,伸手放向桌下,随后解开腰间的绳捆,将剑拿出、轻置于桌面。看到这里才明白意思的李长源,立刻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
好是一张瞠目结舌的小脸:
“哇,我的剑!”
李长源高兴地伸出双手将剑夺了去,揽在怀中跟抱着自己的婴儿一般。看那满脸喜悦的真实,张文亮也不禁会心一笑。片刻之后,张文亮平静地提起:
“小友,这个,不是你的剑。”
李长源歪着眼嘟囔:
“怎么不是,这是我凭实力得到的宝剑,就是我的。”
“想知道此剑从何而来的不?”
“你知道?”
“呵呵呵……”
张文亮故作一番神秘的笑着,回头招手,吩咐小二过来,给这桌上一些粗茶和早点。
“你看那剑鞘,上面的雕纹你可有好生端详过?”
经张文亮这么一说,李长源低头开始认真看剑桥上的青铜浮雕。剑鞘口处一圈凸起,接而如雷雨云山般的杂乱雕纹向剑鞘端延去。随至剑鞘半截处,所有浮雕渐消,大片横截凸起的浮雕看似毫无规则,长条蔓延向下,两两长条浮雕之间有一道凹下的纹路,细看之下着实让李长源费解。
正当是李长源愁眉不展的时候,桌面上哒哒几声,小二把粗茶的一些面包馒头端了上来。吃早点的时候到了。
“不如先歇会吧,吃完后跟你好好叨叨。”
张文亮提醒道。
李长源撇着嘴,好像个考试没得到好成绩的孩子,不甘心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将剑搁置到桌边,双手在身上擦擦,然后一手拿起馒头、一手端起茶碗,开始大口干饭。
这是张文亮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粗茶淡饭吃得这么香的样子,明明没有什么味道,却是大口不停的吃法,一时间,看得张文亮有些呆住,生怕李长源这娃会呛到。
“诶,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张文亮好心提醒他,李长源不以为然,塞满嘴的馒头屑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在嘴巴里嚼巴嚼巴:
“唔……嗯……你是不知道,这里的馒头比咱铁牛宗里的粗馒头有味儿多啦!”
‘馒头能有什么味……’
张文亮看着李长源吃,自己手中的馒头就先放下,自己端起茶碗,慢慢喝着茶,不时,张文亮趁着李长源小嘴塞得没那么满的时候问起:
“你的铁牛宗在哪里?”
眼看李长源张口想说时,眼睛瞪了一下,好似真是不小心被呛到了,立马端起茶碗给自己嘴里送了一口茶。一时间显得手忙脚乱,咽下去一些,缓过之后,李长源给张文亮说道:
“咱铁牛宗啊,我记得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就在那个、那个南坑城附近,好像是在南坑城东面儿出去,然后一直朝东走,翻过两座山,咱铁牛宗就在那个山沟沟的犄角旮旯里。”
说道这里的时候,李长源无意间扫过一眼放在桌旁的剑。
“哦,听上去还挺偏僻的,想要去铁牛宗看看,估计得要你带路才行……”
张文亮正喃喃自语着,而李长源好似是被剑鞘上的浮雕给吸引住了一般,自方才说完一番话,嘴巴嚼的动作也变慢了,眼神一点儿都挪不开。
片刻之后,李长源自我意会的言语,默默说着:
“雷雨、悬崖、……深渊?”
张文亮忽然听到这几个词,有些惊喜。
看李长源盯着剑鞘说出这些,张文亮追问:
“还有呢?”
“从剑鞘口的地方开始,那里是天,有一大片云,有雷,无数的雷落了下来,唔……,剑鞘半截中间是地面,但地面已经开裂了,凹下去的那个纹路就是裂缝,好长一条裂缝,一直延伸到了剑鞘尖端去了都。”
张文亮笑颜逐开,更添几分喜悦,微声笑言:
“若是此剑无名,你会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半晌,李长源沉默不语。
张文亮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总之,这是正常的结果,但张文亮还是有些莫名的失望。
或许是一开始的期望过高了。
眼看李长源半个字不说,也不想是在想事的样子,只见李长源还是一口一口吃着早点,很快的,他盘子里的馒头面包都吃完了。
“吃饱了吗?我这还有。”
李长源抬眼一看,张文亮餐盘里的面食都没动几口,李长源略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吃?”
张文亮笑笑:
“嗯,我昨晚吃得有点儿多,今早不怎么饿,你吃吧。”
“好咧,谢谢啦”
随后又是看着李长源大吃大喝一阵。
……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