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张文亮痛饮一口大笑道:
“还挺记仇,这次不会的,放心,大不了,这次的酒钱我出。”
“切,一点小钱,我也有。”
“哈哈哈,怎的,请你喝酒还不满意,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师父,你杀过人吧?”
两人交谈都挺小声,堂中其他喧闹的食客都没能听到墙角处这桌两人交谈的内容,张文亮假意皱起眉头,道:
“只有练剑时才能喊师父,现在,你我兄弟相称,叫我文亮兄就行。”
“文亮兄……好绕嘴,叫你张兄可以不?”
“都行。”
李长源脸的愁容散去一些,张文亮觉得这酒还是有些用处的:
“别愣着,喝酒!”
在张文亮的催促下,李长源拉着嘴角,端起面前满满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同时,张文亮也喝完了第二碗酒:
“哈,痛快。”
“呼……这是什么酒,味儿没以前的大,但……感觉更容易醉。”
张文亮笑笑:
“高粱、米酒,这店家是个实在人,酿的酒里没掺水,还加了点糖。”
张文亮一通解释,让李长源惊奇:
“这你也喝得出来?”
“呵呵,小李,刚才,你问我杀过人没,我可以跟你说说,但我要是说了,以后你就算是身入江湖,再无可退,怎么样,想听听不?”
李长源低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回着:
“当我从铁牛宗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身在江湖了,你这说得跟没说一样。”
“哈哈哈哈,小友果真觉悟不凡。”
“说说呗,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受,唔,不对,应该说是,这种……唔……”
“人命如草芥,你也有这种感觉了,是吧。”
“对,回想起来,有点难受,但那是我下的手,迫不得已,又不知道该怎么释怀。”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陨仙门,是什么时候的事不。”
李长源略有思索道:
“一千多年前?”
“是两千年前,才说了没几天就忘了,罚一碗!”
“唔……”
接过张文亮斟满的酒,李长源捧起瓷碗一饮而尽。待李长源把空碗放在桌后,张文亮缓缓低声地说了起来:
“我第一次取人性命的时候,说来可笑,他是我的同门师弟……”
“噫”
李长源惺惺作态,摆出一脸鄙夷,兴许是酒劲儿头,李长源好似放开了些,反观张文亮喝了满满三大碗,脸一点儿变化没有。
微微眯起双眼,给李长源使着眼色:
“你也想试试?”
李长源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我是你徒弟,不是你同门师弟,你要手痒就找别人当你同门师弟去,我才不稀罕这个名分”
张文亮没跟他扯,继续说着自己以前的事:
“那大概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等等!”
李长源又打岔,弄得张文亮有些不高兴,脸挂着的假笑都没了:
“又怎么了?”
李长源疑惑道:
“敢问张兄,您今年贵庚?”
张文亮眯着眼,仿佛都能从眼缝中看到杀意,语调也是冷淡了许多:
“再过二十三,便够千岁。”
李长源掰动指头算起,嘴喃喃半天:
“……哇!你九百七十七岁了啊!?”
“……”
由于李长源一时激动,说得太大声,堂中有不少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张文亮保持沉默没有出声,李长源也是愣了一下,轻咳两声保持安静。很快,那些人有转过头,闲谈去别的事去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普通的道修,在宗门中苦修不到百年,只有玄境大圆满的境界。”
玄境大圆满……相当于武修铁骨境巅峰了,我在铁牛宗苦修这么就也才淬体境巅峰,出来之后才突破到的铁骨境……
张文亮低声说着,又给李长源和自己斟满了酒:
“那时我在宗内属于天赋中等偏的那一批,宗门内的选拔不看年龄,只看修为,我凭着玄境大圆满的境界,还有十多套剑诀精通的修为,入选成为了内门弟子。”
我擦,十、十多套剑诀,还是精通程度?
真是句句震撼李长源,还没说到两句,李长源已经感觉自己喝酒喝出幻听了。不顾李长源的反应,张文亮深挖着回忆:
“百余年后,我因为外出和宗门大比中得到的资源,成功突破到了地境,宗门内的一位客卿长老看了我,……看了我的天赋,将我招收为亲传弟子。”
意思就是说,我想从铁骨境突破到炽息境,和张文亮一样,要个一百多年的时间?
张文亮的表情有些忧伤,端起盛满的酒碗,又是如常的一饮而尽。
之后,把碗搁到桌,张文亮继续道:
“她作为客卿,实力定然不差于宗门内的各位在职长老,当时的宗门有传闻说,我的这位师父,实力甚至超过了在任的宗主。
她手有很多资源,在我成为她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之后,她耗费大量天材地宝,又是不到百余年的时间,将我从地境一周天,拉到了地境十二周天的境界,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后来,我的实力提升缓慢,师父手的资源也不再富余,我决定外出宗门去世间历练。
在外面夺珍宝、杀异兽,足足游荡了三百多年,待我回宗时,听闻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但他不是师父的亲传。我打听之后知道,这个弟子是宗主的外甥,可能是嫉妒心作祟,这个师弟处处暗中与我作对……”
张文亮忽然停顿,不再讲述。
李长源好奇追问:
“然后呢?”
最后张文亮隐隐叹了口气,潦草地结束了故事:
“然后,于一次大乱中,我当着师父的面,亲手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师弟,最后师父替我求情,宗主只是将我逐出宗门,之后因为一些动荡,我又被请回宗里,但那时候,师父也已经不在了。”
听着是个悲伤的往事,李长源也识趣的没有张嘴多问。
“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啦,喝酒喝酒!”
李长源反客为主,拎起酒坛子喊着,起身靠到张文亮跟前给他满。张文亮一抹脸阴云,笑着畅饮起来。
两坛子酒很快见底,随后,李长源招招手,小二又了两坛、
又了两坛、
又两坛、
又两坛……
夜深时,人都走光了,人去楼空,仅有四人:掌柜的、扫地的小二、趴在桌烂醉如泥的李长源,还有仍旧面不改色的张文亮。
今夜,有那么一点儿醉意,但还是没能敞开心扉去喝。
不过,还是谢谢你。
张文亮对着李长源笑了笑,抬手招呼小二过来。
“客官,有啥吩咐?”
“开间房,抬他去休息。”
小二难为情的不好答应,回头看了看掌柜的脸色,那掌柜的一脸僵硬。前一阵子六个莽人在柜台留下的两条刀印还在,现在哪还敢留李长源过夜……
“这……客官,不是我们这不欢迎,实在是……”
张文亮毫不避讳:
“因为今日午时的事?”
掌柜的一眼透彻,原来这位客官知道,那就好说了,这李长源他么必然不敢留,只要推脱一下,哪怕不收酒钱、哪怕再倒贴点儿钱,让他带着李长源这位小爷换家客栈留宿也好。
掌柜的心里算盘都敲定了,却张文亮起身走前来,走到柜台前停住,手里一块鎏金令牌轻轻置于台面,推到掌柜的面前。
“这……啊!这、这、我、我这、您、您这是、……”
第一眼看到令牌,金色、纯金啊!
一整块纯金的牌子就已够让客栈老板惊讶的了,但等到客栈老板再看一眼,看清了牌中篆刻的字形之后,他瞬间舌头打结、满额冷汗,慌得连话都不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