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出了后厨,快步沿着那条小路冲上,来到养闲堂弟子的那处居所推门而入,他没想到里面不但空无一人,而且触目之处都是厚厚的尘土,明显好久都无人居住。
进门向右是一间很宽敞的厅房,两侧都有床铺,上面同样满是灰尘。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几十张。
左边是一条门廊,张昭进去看看,果然是一间厨房,虽然不如山下后厨规模惊人,却也有着几口大灶,穿过灶台,前面又是一扇门,推开门一片绿色映入眼帘,眼前全是高矮不同的各样植物。连绵向前望不到边。
张昭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植株缓缓向前,发现这里竟然象是一个后院,只是废弃太久,这才长满了各种东西。穿行在这片绿色中,鼻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走了一会儿,他大致摸清了这个院落的原形。原本可能是院墙的地方都爬满了藤子。方圆足有数十丈。他顺着小院的矮墙一直向后,沿着外墙向东走去,前面又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这院墙与远处树林之间的几百步距离间,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结着黄色小果的矮树丛,张昭随手摘了一个,见果皮硬硬的没法下口,用力一捏,薄薄的黄色硬壳碎落,露出有些发黄的果肉。
张昭闻了闻,觉得一阵清香,咬了一小口却是大失所望,这果子看起来悦目,闻起来也是果香扑鼻,可是入口却苦涩难吃。
要是别人,早就一口吐掉,张昭活这十几年连粒米都没掉过,虽然这果子难吃,面前又是数以万计,张昭也没丢掉,嚼了几下渐渐适应了那股苦味儿,咽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张昭又咬了一口,他本意是不能白白浪费,谁知道几口吃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又仔细体会了一下,才感觉习惯了那股苦味后,越嚼越是在那苦中隐隐透出一丝甜香。
半透明的果肉很有咬头,张昭连吃了几口,啃光了上面的果肉,发现果肉中还有个半软不硬的果核,他丢掉果核又摘了一个果子,一路边走边吃。
这一大片结着黄色果子的矮树丛绵延很长,一直快到了树林边上。感觉着口中越来越清甜的果味,张昭心情大好,在这片树丛中直走出去,一片金黄过后,都是齐腰高的杂草,张昭在草丛中趟了几步,突然间发出一声欢呼。
在这草丛中竟是生着数棵山葱,张昭平时在家里最是喜欢吃这东西,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中,山葱竟是不在少数,这比刚才发现那无名果子还让张昭高兴。
张昭快步上前,选长得好的拨下几棵,剥去外皮,折断连着泥土的根部,把翠绿的山葱抓在手中,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还是意犹未尽,心中还是掂着正事,快步跑回小院,进了厨房把山葱丢到案台,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把满屋子的灰尘草草扫了一遍,张昭找到两只水桶,一手一只快步向着那片水光处跑去。跑出数百步后,眼前水光渐渐清晰。那里是一处静静的湖泊,水面上波纹不起,就象一面镜子般平整。
转过环绕湖泊的一片树木,张昭正想冲向湖水,抬眼一看双脚却是牢牢钉在地上。他身前三四步远,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正背向这边静看着湖水,听到张昭的脚步声,白衣少女缓缓回头与张昭四目对视。
这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秀气的脸上肤光莹润,柔黑的长发轻垂在肩头。柳眉细细,黑白分明的眼上睫毛长长。嘴角左上方有颗小小黑痣,那痣不但没有破坏她脸上美感,反而衬出了些灵动气韵。
张昭这十几年活在小镇上,除了来买肉的一些大婶,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经过都是绕着肉案远远走开,他也不敢正视,唯一一次去了青木城更是目不瑕接的看那些新鲜事物,从来没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如此清丽动人的白衣少女,张昭双目发直,他呆呆的看着少女的脸庞,心中如痴如醉,竟然觉得和自己幼年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白衣少女没有说话,张昭也无话可说,只是盯着那少女的脸,失魂落魄中提的木桶突然滚落在地上。他手忙脚乱的拾起,再看去眼前空无一人,白衣少女已经无影无踪,张昭冲到近前,只在湖边的湿泥处看到两个浅浅的鞋印。这才相信刚刚那少女是真的存在过。
他回过神来,无心欣赏湖边美景,提了两桶水快步跑回去。等到他把屋子完全整理干净,这才快步跑下山道,去后厨取饭。
胖师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还以为新来的小子大概是迷了路,看到张昭进屋,他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先去吃些东西,再去送饭。”
张昭捧了个大盆,狼吞虎咽的吃了些饭菜,却没有发现周围其他人有什么异样的眼光,在灵逍门中修者比比皆是,他这点饭食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口吃完饭,张昭提着大大的食盒冲上山道,奔至养闲堂推门而入。他在小镇酒肆茶厅做过不少日子帮工,手脚麻利的把食盒打开,然后把已经盛好饭菜的碗筷摆在每位长老面前。
他利落的动作让这几位长老都为之侧目,以往来养闲堂的弟子在他们冷冷注视下都是手忙脚乱,打翻碗筷的事也时有发生,张昭却目不斜视,片刻就把饭菜分好。
盛长老性子最是开朗,拿起碗筷便吃。随后几位长老都开始吃饭,张昭初来时,一坐一躺的两位长老中坐着的程长老扶起叔长老,把碗筷递到他手中,张昭想上去帮忙,程长老看着他摇了摇头。
背坐着那位庞长老纹丝不动,张昭轻声说了句:“庞长老,饭菜送来了。”他却一言不发,对张昭放在他身后的饭菜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