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与棺体的缝隙中生出一股狂风,夹杂着丝丝黑气,向着四周旋转扩散,一直在鼓动挣扎的黄纸再也撑不住,被卷得漫天飞舞。
随着黄符被吹飞,那铁链也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逐根崩裂,散落一地。
砰!
随着最后一根铁链崩裂,棺材板猛然被掀飞出去数米远,砸进旁边墙壁里,激起漫天烟尘,轰然倒塌。
一道黑影从棺材中猛然窜出来,裹挟着浓重血腥味,向旁边几个捕快袭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在眨眼间,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被袭击的两名捕快更是被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不知道闪躲。
“老李!大春!快躲开!”
王虎高喝一声,腰间寒光闪过,横刀已经出鞘!
长刀破空,呼啸而过,向着黑影劈过去。
本来要袭向两人的黑影,但被长刀逼退,撞倒一人后,点地而起,兔起鹘落,向着侧院窜去。
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寻常人都捕捉不到他的动作,眨眼间已经逃入侧院,隐匿在夜色中。
“糟了!”
王虎眉头紧锁,抬眼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已经入夜,如果让这杂种跑了,怕是就难抓了!老李,大春,查看自己伤势,确保无碍,立刻求援!
二牛,铁头,跟我来!”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回应,冲身而起,紧随黑影的去向,追入侧院。
“方,方才那是什么?”
马长思蠕动喉结,握着刀柄的手不断抖,心思和动作都忽然慢了半拍,缓缓转头询问:“宁哥,你看清楚了吗?那棺材里出来的是什么……”
等他转过头以后,才发现本来站在他身侧的陈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身前。
刀已出鞘,横在身前。
他身上的筋肉紧绷,隐隐能从隆起的衣衫看到轮廓。
陈宁的身形看起来高瘦,虽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但也绝对不跟五大三粗或者虎背熊腰这种字眼搭边。
他与寻常捕快的粗壮不同,不像是个捕快,更像是个清秀的公子哥。
但当陈宁拔出刀的瞬间,马长思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肩膀背脊猛然鼓胀,粗大了一圈,只有腰肢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这种身体形态叫做狼背蜂腰,是一境武夫追求的极致形态,只有终日乾乾之辈,才有可能达到。
马长思看到陈宁那结实可靠的背脊,心中的慌乱慢慢消失,逐渐平静,握刀的手也不再发抖。
“大概看清了,是个,古怪的女人……”
“先别管那边了,有王捕头跟着,不会出大岔子,走,先去看看老李和大春的伤势。”
陈宁眼神犀利,盯着侧院的方向许久,没有再听到动静,才收起横刀,快步走向铜棺。
“好。”
马长思低声有力回应,扶着刀跟上。
铜棺旁边,粗壮如牛的年轻捕快面色焦急,正抱着中年捕快,“老李,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青年捕快是大春,中年捕快是老李。
老李受了伤,紧咬牙关,面色狰狞,豆大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来看看。”
陈宁来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去检查老李的伤势。
“陈头,原来您在这里,太好了,您在就好了!”
大春眼前一亮,看陈宁的眼神极为恭敬,赶忙行礼。
“陈头,麻烦你了。”
老李也十分恭敬,强撑着还想抬手行礼,却被陈宁用手压下去。
虽然两人年纪都比陈宁大了许多,但对他的态度,就是下属对上司的样子,没有丝毫不敬,更没有做作。
片刻过后,陈宁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问题不大,只是腿受了伤,估计是骨头裂了,这里有颗止痛的药,你先服下。大春,扶他去屋中休息片刻。”
“谢谢陈头。”
老李长舒一口气,道了声谢,接过药丸服下。
干他们这一行,只要不丢了性命,或是被人打成瘫子,其他都算是小伤。
若是断手断脚,分配到伙房,还算是一件幸事,最起码不用担惊受怕,哪天会丢掉小命。
大春扶起老李,向着屋子方向走去,而陈宁起身观察那口铜棺。
铜棺是实心,若有千斤沉,即使是四个身为武者的捕快抬着,也十分吃力。
封棺材用的铁链,也不是寻常铁器,要更加坚硬沉重。
至于黄符,大部分都被崩碎,只有几张还能看清楚。
陈宁捡起一张最为完整的,仔细观察。
黄纸是加厚过的,摸起来如同牛皮,异常坚韧,其上用朱砂拌了什么东西,有股血腥味,龙飞凤舞刻画着几个字。
用的是简体汉字,上方单写一个“封”字,下面是“上清勅令”四个字。
不知道是反光,还是为何,有那么一瞬间,那黄符赤字之上隐隐有华光闪过,莹莹生辉。
“宁哥,咱们不过去帮帮王头,就在这里看棺材?”
马长思见他盯着黄符发了半晌呆,忍不住低声询问。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追过去有把握打得过吗?”
陈宁将黄符叠好,小心翼翼放进怀中,转头反问马长思。
马长思怔然,随后果断摇头。
“那不就得了,追过去干什么?是送命?还是给王头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