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堂道:“我乃王惟一老祖门下,我师父乃宋江宋公明。”
那郓王啍了一声,道:“原来是宋师兄座下弟子,那你是师侄了。”
燕堂沉声道:“当年师祖在郓城收徒,共有师伯晁盖、我师宋公明、关胜师叔等三十六人,并没有阁下。这之前师祖并无收徒,阁下为我师叔一说,在下不明就里,愿闻其详。”
那郓王微笑道:“当年你师祖自郓城离去时,先是回了建阳崇化里老家,不久因不耐寂寞又到汴梁,我便由周侗师伯引荐做了师父关门弟子。我入门比你要晚,但却是亲师叔。刚才与你玩笑了。”
这郓王赵楷正是徽宗三子,靖康之难时随同徽宗被掳,人传已然于韩州去世,想不到今日却在这里见了面。
此子多才多艺直追其父。更有甚者,他曾于政和八年偷偷参与科考,单凭才气硬生生高中状元,宋徽宗得知后非常高兴,但又怕被天下人闲话,于是就点了考中第二名榜眼的王昂为状元,状元其实该是这位郓王千岁。更有不为人所知的,郓王不久又高中武科,暗地里再随周侗习练武功。周侗身为武科总教,教授郓王多有不便,更将郓王转于阮飞名下。其时阮飞突然舍了宋江等人,正感寂寞惆怅,正好全力教授郓王。郓王入门虽晚,却是燕堂师叔,武功又兼阮飞周侗两家之长。
郓王自小与其父最像,徽宗极其喜爱,为皇子时便加封其为太傅,又违宗室不领实职的常例提举皇城司,得以出入禁省,深于参与朝廷内外谍探与刺事。
燕堂弄清缘由,更无怀疑,便要跪拜师叔。郓王伸手拉住:“我们年纪相若,叔侄之义都在心里,寻常礼数也就免了。不过我这里有极要紧事要你出力,还望勿要推托。”郓王本来因要拉师侄入伙,好好开个玩笑,不料燕堂武功奇高,做师叔的也没有胜出一招半式,再加之方正淳厚,玩笑开得了无生趣。于是收了心性,转向正题。
燕堂心中明了:“在座都是大宋军中极要紧的人物,所作所为定是军国大事,一旦身入其中,所涉必深。”事发突然,不免稍加踌躇,但转念又想:“这些人出生入死,为了大宋百姓免受金国奴役之苦,张荣、辛文郁、李成金诸位师弟及党纯睦兄弟均位列其中,韩元帅及刚认下的这个师叔更是主事人,今日当众邀我入伙,也是众人看得起”。
当下慨然道:“只要郓王爷、韩元帅看得起,燕堂愿意听候派遣,只怕燕堂能为有限,难以胜任。”
韩元帅听后大喜。他知燕堂从来不愿与官府中人交往,与宋室朝廷素无瓜葛,今日之请其实关系极大,也许要鞠躬尽瘁、生死以之,不料燕堂如此轻易答应,大是感动。
当下便来拉燕堂之手,道:“燕堂不辞前途艰苦,慷慨以赴,此事事关天下百姓福祉,我代之诚挚一谢。”心情也是极佳。
再拉燕堂来到左首第二人那里,高声道:“这是董先董将军,原来是岳飞元帅得力部下,在岳家军中任踏白军统制,负责先头部队搜索探路、侦察敌情兼军事突袭。现今却是更担重任,负责刺探敌国兵防、边备、戎马、政令、军机档案之机密。”董先眼见韩元帅拉燕堂过来,微笑施礼示意。
再来到左首第三人跟前道:“这位是李宝李将军,却是我亲哥”,看燕堂愕然一愣,笑笑道:“李将军人号‘泼李三’,我也是被人喊做‘泼韩五’,两个老泼,李将军年纪虽小,老三却是老五亲哥”。便拣李宝生平最重要极得意的事向燕堂简单说了。
李宝笑道:“还是这些老兄弟们闹起来随便。郓王爷突然得个亲近师侄,端方正派,王爷刚才还想闹一闹,看来不大有趣,又哪里有咱老兄弟随便?”。
燕堂接过来笑道:“我以后自和师叔及各位多亲近。”燕堂突遇大事,满心郑重,听李宝一说,也想打趣一下,可向来沉默寡言惯了,又哪里能够?
李宝原为岳飞部下,宋金交兵正酣时自请回北方抗金,与同在北方的梁兴、赵雲遥相呼应,截金人马纲,带兵浮海大捷于胶西,做得极有声色。韩元帅喜爱异常,便想纳于部下,而李宝开始不干,直到写信由岳飞允准后才正式归入。因久在北方,又素来精明能干,平日一身商人装扮,混迹在商道市井,负责严防金与夏等国对大宋的谍探渗透。
李宝自小便出名的泼实顽皮,非常强悍,极有胆略,向来人号“泼李三”。而韩元帅少时,慓悍绝人,不用鞭辔,能骑生马驹,家贫无生业,嗜酒豪纵,不拘绳检,被人呼为“泼韩五”。大宋有名的一个“泼李三”,一个“泼韩五”,故有二人兄弟一说。
韩元帅又指着张荣,道:“张将军乃是你师弟,自是你认得的。他与北方的山头大王们最熟,在这里又另有身份,负责秘密联络统领淮水以北金境中抗金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