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他只是需要女人身上的某个物件,只要他收集到了就可以,不是吗。
女人白皙的手伸得很长,手指所向,有一个黑色包裹。他直觉包裹是和女人一起掉下来的,女人至死都想拿回黑色包裹,可见其分量。
突然,桥上传来说话声:“咦,谁掉了只鞋?”
陈浩身躯一震,果然看见女人脚上只穿着一只红色高跟鞋。
同时,他明白不能再耽搁了,这样下去会被人发现的。
他快速往前挪了一小步,从女人头顶绕过去。女人的脸都被头发盖住,看不清面目,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捡包裹之前,他不由自主地又看了女人一眼。黑色的头发闪着黯淡的光泽,他甚至能顺着这光看到女人高挺的鼻梁。发丝和女人一样安静,一动不动的,可他总感觉有一道幽剩的目光锁定了他。
他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死人,而且是个被杀害的死人。
这一眼已经足够他终生难忘了。
因为这包裹的分量是如此沉重,就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压着,让他几乎抱不动。
他颤抖着把包裹搂进怀里,胡乱对女人鞠了几个躬,词不达意地说:“大姐,这,不是我不救你……那个,钱,我也不是贪钱……你放心,我会好好收藏它。”
他跌跌撞撞地在鹅卵石中奔跑。离上岸的楼梯只有一里路,却像一百公里那么漫长。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看见台阶上干得起皮的黑绿青苔,才停下脚步。
他顺着在淤泥里留下的足迹看去,远处岸边漂浮的白色泡沫掩盖了女人的身形,分不清是人还是垃圾。
他想回去清理足迹,却隐隐看到岸上攒动的人头。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原路返回长兴花园,一口气上楼,开门,关门,从未如此迅捷过。
他隐约闻到身上有河滩上的血腥味,放下包裹,冲进浴室,直接站在了淋浴下。
脑筋总算恢复运转。
他得把衣服洗干净,收起来,装作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然后丢掉鞋子,把鞋印的证据毁掉。
水有些凉,心却是滚烫的。他扒掉衣裳,脑海里却又莫名浮现出那个白色的身影。他赤裸上身,湿漉漉的裤子还挂在腿间。但那条只存在于脑海中的腿,却如有实质地出现了,像寄生虫一样勒住了他的五脏六腑。胃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往马桶迈了一步,被裤子绊到马桶前。
他吐了,眼前阵阵发黑。
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总算缓过劲来。他裹了一条浴巾,将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加了很多消毒水。
接下来,是拆盲盒的时候。
他慎重地将方形的黑色包裹放在书桌前。鼠标被移动了,待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字母君发的话跳入眼帘。
06:53,你不喜欢收集吗,机会来了。
为了尽量保持收藏品原有的样子,他仔细打量包裹。黑色塑料袋外面缠了一圈透明胶带,只有一角似乎是被磨破了,露出红色的一角。
他小心翼翼拨开一看,骤然收回手,呆住了。
是钱,里面是一捆捆码放整齐的百元大钞。
他的眼神不受控制衡量包裹的宽窄,缓缓伸出手指感受捆人民币的纸条,确定里面有二十万。
字母君知道女人死在了桥下,为什么字母君不带走这笔巨款呢,难道字母君看不上钱?字母君是凶手吗,还是字母君见到了凶手却不敢自己去看?如果字母君就是凶手,那么字母君为什么杀了女人,又让他去收集死亡?
陈浩连续在对话框打出好几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知道?
你陷害我?
……
你杀了她?
字母君一直没有回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