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了一下,陈思望很快便从生母满满的威严压迫下清醒过来,双手拢袖恭敬而不失尊严地行了一礼:“母亲大人勿怪,礼仪所教的便为如此。”
听到陈思望的辩解,贵妇人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微芒:“你很聪明。”
一时间听不出来母亲是在陈述还是反问,更不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赞扬自己,陈思望有些窘迫,只能以微笑回应。
贵妇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好让陈思望理解自己心情的意思,自顾自环视一圈宽大却没有人气的大宅院,以及袖手旁立的梅三。
最终,视线还是回到了陈思望的身上:“怪我吗。”
身体抖了一下,陈思望在同时大脑快速运作,思考着该怎么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复。
要说不怪,那纯粹是在骗人,自己这个世界的母亲看着就不好惹,别到时候一句虚伪把自己先干掉了。
毕竟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个白色枕头盖住整个脸的记忆冲击力实在太大。
但要是实话实说,真告诉她自己有怨言的话,她心里又会怎么想?
心中纠结了好一阵儿,陈思望斟酌着回答道:“要说不怪,显得太过虚伪,但要是孩儿说怪的话,不知母亲该作何感想。”
贵妇人听着陈思望的话,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为何不怪。”
陈思望闻言也是沉默了片刻:“至少……我还活着,而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好的奖励了,更不用说记事起母亲就让护卫教我读书写字,没有让我现在听都听不懂母亲的话。”
这句话说完,小院中又是许久的寂静。
最后,还是贵妇人淡淡转过身来:“我姓武,你可以叫我武明空。”
虽说一开始被自己母亲的动人样貌惊艳了一把,但听见这个名字,陈思望的喉头不由得哽了一下,某种既视感更是强烈,不由腹诽幸好我不姓李,不然怕不是真要死。
但至少明面上,陈思望还是恭恭敬敬:“直呼名字甚为失礼,孩儿还是称呼母亲就好。”
武明空也不强求,徐徐坐在小院中央的石桌旁,拍拍身边的石凳示意陈思望坐下:“但也别忘了,你今年也就六岁,耍一些小脾气都是应该的,有什么想要的吗。”
只有六岁的陈思望有些辛苦地爬上石凳坐好,听见这话心说自己确实表现的不太像一个六岁孩子,于是故作惊喜道:“既然如此,母亲可否让人教导孩儿修行?”
一股微风拂过,梅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武明空却只是静静看着陈思望,忽而嗤笑一声:“修行吗。不过是从身边数人听来的事情,你就急着想要去做了。”
陈思望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似乎给身边负责照顾自己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刚想开口辩解几句,却被武明空淡然制止:“也不用求情,这种小事不值得我迁怒她们,我只是很不满,你说话之前没有想过那么多。尤其是梅三她们至少照顾你长这么大,你不惦记着养育之恩,也起码不能给她们带来无妄之灾。”
心知武明空说得在理,陈思望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站起来对她行礼:“母亲教训的是,孩儿受教。”
不料武明空反而因陈思望这番举动不喜地挑起秀眉:“区区一个六岁孩童,何苦这么老气,扮得跟那些半只脚踏进坟墓的酸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