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族老,事情就是这样。我与顾秀才皆是认为,三河村已经不宜久留。此举虽然为难,却是为保我血脉族人,不步入石菏村后尘。”
接连得到顾玄与陈桉的消息,里长心焦如焚,拖着二人就来找全族老,誓要劝服他们。
厢房里,气氛沉闷。
几位族老拧紧眉头,个個脸色难看,眼神纠结。里长在一旁干看着,虽然他急躁的心如油煎,却也不能不给几人思索的机会。
很快,桌上的茶水都凉透了。
顾玄抿一口,嫌弃地放下凉透的茶水,看着还在沉闷气氛的众人。他忍不住站起身,“哗啦”的推板凳声响起,众族老被打断思考,纷纷抬头看他。
“非我顾玄不愿意给各位族老久思长想的时间,实在是而今情况紧迫。昨夜我再遇异象,侥幸逃得性命。至于那二位亭长士卒,恐遇险还在我之前,约在傍晚我们祭祀凶礼的时候。
如此来看,前日村里走了陈林福和李憨二位。昨日则是二位亭长士卒遇袭。而且时间大都是在傍晚时分,丧命者还是年轻力壮者。
今日,目前尚在清晨。可是距离傍晚,也不过五六个时辰。如果按照前两日惯例,在五六个时辰后,恐又会有村中良家子丧命啊。”
傍晚还会再有人死!?
众族老被顾玄这番言论惊到,一个個神色惊骇。里长也被吓到,先前他都没有思考到这一点。如果不是顾玄提醒,恐怕他永远都不会想到。
顾玄看他们都被自己震到,立刻趁热打铁:“诸位可不能以为五六个时辰很久,据我所知,三河村地处偏僻,周围最近的村落——河西村距离我们三河村也有四十里路。
泥路难行,即使村里壮年男人赶到河西村也需要两个时辰。若是整个村子迁徙,速度必然大大放慢。顾玄保守估计,可能需要四个时辰。”
“如今我们还在这里耗费时间,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耗费了。要知道,通知全部村里人还需要时间,他们收拾衣物也需要时间。”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我们根本无法在天黑前找到驻足的地方。到时候夜栖荒野,既有狼豺虎豹、毒虫蛇蚁的侵扰,还有秋夜里寒风冷露的彻骨煎熬。村里的青壮年也就罢了,顾玄只担忧村里的妇幼老者难以承担。”
顾玄走至厢房正中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位亭长士卒是在村外七里地被发现身死的。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判断那杀人的异象活动范围是多大,只可以断定不小于七里地。”
“因此,我们要尽早出发,天黑前走的越远越好。”
一番话后,顾玄停下来给他们接受的时间。
里长率先站起来:“顾秀才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经不起浪费时间。各位族老还需要立刻下定决心。”
何族老颤颤巍巍站起身子:“我倒不是不愿相信顾秀才的判断,只是这官家若是怪责……”
顾玄皱眉,里长正要反驳,李族老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什么官家责罚。”李氏族里才死去李憨,李族老内心正是对异象敏感的时候,此刻已经被顾玄说服,因此他率先打断何族老的话,“若是今日逃得性命,来日我们才有机会被官家责罚。若是我们都变成了冢中枯骨,那可是连被责罚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族老说得对。”最后一位陈族老也发表了意见:“活下去最重要。石菏村可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拿整个村子一百零三户人家的性命做赌注。宁可猜错,也不可冒险居留等死。”
得到李、陈二位族老的支持后,里长有了底气,“既然这样,我便通知村里人收拾衣物了。”
厢房里众人目光都看向何族老,他只得颔首:“我也同意了。”
里长走出厢房:“陈桉,通知村里人,半个时辰后福德庙南边田埂集合。我们立刻离开三河村。”
陈桉早就做好这点心理准备了,得到命令后,他即刻离开,在村子里奔走呼喊,将里长与族老们的命令通知下去。
三河村顿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围住陈桉询问原因。得到解释后,村民们纷纷大惊失色,没有人敢拿自己家人性命开玩笑,在肯定这是族老和里长深思后的决定后,所有人焦急回家,开始收拾衣物。
里长与族老们也各自回家,开始收拾衣物。顾玄倒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干脆来到福德庙前准备等待大家。
还未走至福德庙,他又忽然回忆起昨日的古怪,吓得脚步顿住,绕了一大圈走到南边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