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正在默诵武功,闻言停止研读,抬眸瞧他:“怎么了?”
卢顺急促喘气,张口道:“徭役。县署……县署要征徭役。并且这回还不是以往那样只征本地民籍户口服徭役,而是整个岭东县城里面适龄人都会被征召,其中军役占五成,力役三成,杂役两成。”
“县署前些天两次征税赋,而今又要征徭役。早知道都是要被征调,去牢字营和去军役营,基本上也没有区别,我们何必浪费那钱。”卢顺抱怨。
徭役就是统治者无偿征调各阶层平民从事生产劳动。历朝历代,这都是一种被百姓厌恶害怕的沉重负担。而大黔国也和以往朝代一般,徭役名目繁多,且惩罚办法严苛,官府惯常以此残酷压榨贫民百姓。
顾玄恍然。原来是因为徭役,难怪卢顺这么惶恐。
如今叛军围城,县署突然开始徭役征调民夫,他们一旦作为军役被征调,很大的可能就是在牢字营覆没后,作为下一个准备被牺牲的对象。
不过顾玄与卢顺不同,他作为秀才,是具备免徭役的权利的。顾玄正打算仔细询问卢顺关于徭役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替他免除徭役令,卢顺却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大人,还有一个大消息。今天上午岭东县城宣布封城门了,据说叛军距离这里不足数十里地。我听说岭东县城外的良田里,还有三成的稻米都没有来得及收割。”
说到这里,卢顺心有戚戚然,为那些劳碌数月,却无法收割全部粮食的百姓感到难过。
叛军要来了?
顾玄站起身,问:“这几天让你盯梢城门,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卢顺回答:“确实有多出来的陌生面孔,但是他们没有聚集,来到岭东县城以后,只是在勾栏瓦肆,客栈店家里面歇脚。”
二人交谈到这里,顾玄忽然看见云水观里面走进来两个人,左边是个瘦削汉子,右边是个精神矍砾的老人。
云安小道士迎接上去,“二位施主。”
“小道士,我们父子想要短租厢房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方便?”老人开口问。
“二位稍待。”云安小道士道:“待我去请示观主,取来契约。”
云安小道士急匆匆去往内院,于是父子二人就站在院中等待。这时,那中年汉子目光却是突然转向厢房,准确地就找到了顾玄与卢顺的位置。
顾玄目光与他碰上,那人面色平和的向顾玄微笑。顾玄也回以笑容,心里略微惊异中年汉子的敏锐程度。
他身边,卢顺说道:“他们父子俩应该也是今天才涌进岭东县城里面的。大人,你瞧瞧他们的靴子,都蒙着一层灰呢!但是却丝毫没有稻谷草屑。”
顾玄下意识按照路顺的话看了一眼,发现二人的情况的确如卢顺所言,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密探的天赋。”
卢顺嘿嘿笑:“只不过是这几天观察久了,忽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过了一会儿,云安小道士出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云水观的观主云禄。云禄亲自与老人攀谈,随后这才互相交换了钱财与契约,放他们住进云水观。
卢顺有些惊奇:“没想到云禄观主会亲自出来询问情况。看来他也不是一心修道,也早就注意到局势的紧张了啊!”
顾玄没有说话,他坐回原位随手翻开本书籍,只是眼角余光依旧悄悄落在那中年汉子身上。卢顺见顾玄不再说话,他也安静坐下,就在顾玄旁边,只是眼睛还好奇看着窗外的父子选择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