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嘿然一笑：

“你可曾听说，在我狮驼岭山君洞有个说法：每月凑足一十六，人头不够妖来凑？”

见陆小乙摇头，他接着说到；

“刚才寅将军点卯，报上去的自然是每个小妖绑来的过路客。不论是男人女人、和尚老道，一律都算。可要是不够十六之数，那就大难临头咯！”

原来是每个月要抓十六个人给那个寅将军吃吗？平均两天就要抓一个人，这工作强度可真是不小。

见陆小乙沉吟不语，老牛以为他正在为这十六个人头的供奉犯愁，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笑道：

“你倒也不必惊慌，咱们八百里狮驼人才辈出。等明天天亮，老舅我带你去三十里外的黄仙洞，找那个能掐会算的黄道人。

只要他愿意出手，帮你算出个在此路过的行人，一次就能凑足你一月需要供奉的账目。”

陆小乙赶紧点头称谢。

虽然知道这老牛也不是白送人情，无非是看自己有修仙的潜力，像提前搭个门路。但他也刚好需要老牛带自己熟悉这里，算是互相利用。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在寅将军的残暴统治下生存下来。

他隐隐有种感觉，寅将军似乎并没有相信老牛当时编造的鬼话，要不是老牛极力保着自己，可能刚才就被寅将军给一口吞了。

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不能露出一点把柄给寅将军。

和老牛又攀谈了几句，见夜色深沉，陆小乙跟老牛约定好了明早去见那位能掐会算的黄道人帮忙。

之后两人热情的告了别，朝自己的洞府走去。

一回到洞里，陆小乙立刻将洞中的人皮和白骨一股脑丢了出去。

虽说自己现在是个妖怪，可是见到这些东西，还是会本能的感到恶心。

收拾一番之后，从鬼门关走了好几个来回的陆小乙，只觉得身心俱疲，随便找了一个角落，沉沉睡了过去。

......

某小区门卫室。

一盏昏黄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在这冷风呼啸的深夜里，没办法给人带来丝毫温暖的感觉。

灯光下，陆小乙上半身摊在桌子上，缓缓转醒了过来。

而在他的脑袋下面，则押着一本线装的西游记。

我刚才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将头埋在指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似乎还能闻到狮驼岭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深深叹了口气，自从感冒以来，自己就没有踏实的睡过一个安稳觉。

为了自食其力，不给贫困的父母增加负担，陆小乙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一直都在做兼职打工。

白天送外卖，晚上做保安，几个月下来，身体果然有些扛不住了。

他有些后悔，昨天真不该答应陈师傅，替他值这个夜班。

在这个连暖气都没有的破门卫室里，自己的感冒进一步加重了。

吸了吸鼻子，他随手捡起那本儿起了毛边的西游记，发现自己正巧看到狮驼岭这一回。

这本书是陈师傅落在这里的，这老头儿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爱装个文人，看个闲书，还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可在陆小乙看来，都已经沦落到当小区保安的地步了，实在是没什么心性好修了。

当然，真要论起来，他还真不好意思指摘陈师傅。

人家老陈无儿无女，老光棍儿一条，当保安纯粹是为了丰富一下无聊的退休生活。

可自己呢？

堂堂七尺男儿，到头来只能白天送外卖，晚上当保安，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他倒不是看不起保安这个职业，可虽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工资却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背后的木门发出吱呀呀地推门声。

陆小乙没有回头，他知道准是老陈师傅来换班了。

这老头儿平日里非常照顾自己，总是天不亮就来换班，好让自己回宿舍多休息一会儿。

“来挺早啊，陈师傅。我昨晚真是......”

他刚想寒暄两句，却被来人的说话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