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觉得四下好像明亮了许多,云层也越来越薄、颜色慢慢变浅。随着深黑的云层变成浅灰,人们这才注意到、浩瀚的云海中翻腾着难以计数的黑龙。正当人们驻足观看时、更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
灰暗的云层逐渐变成了昏黄色、紧接着又变成了琥珀色,不多时竟变成了赤红、如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连大地也染了一层浅绯。一切只在转瞬之间,数百位身着玄衣的姬山仙子驾驭着黑龙从云中现身,随之而来的是暴雨般倾洒而下的五色豆。众人连忙捡起察看,五种豆子都是颗粒饱满、清香扑鼻的新豆,比玉京最优质的豆子更多一种异香。通往龙城长十里、阔三里的道路转眼间就铺满了五色豆子,深度足以没过人们的小腿。
随着所有的黑龙都再次隐入云层,天的火海也重新燃烧了起来。云层很快就被烧得四分五裂,散落成了无数个不大不小的火团。一团团火焰燃烧、爆炸,在缤纷灿烂的彩色光耀里纷纷化作了无数个赤色凤凰,所有的云雾也顷刻而散,只留下万里晴空。凤凰的脊背、身着赤衣的姬山仙女挥动茅草播撒下甘霖,历经数年的风刀霜剑,早已残破零落、秃块成片的草原转眼间又长满了半人高的牧草。
姬山仙人通常是独自降世,最多也不过三五十人结伴。像这样成百千人一起降世赐福,一次还是五十多年前、幽燕玉京联姻之时。众人强忍住震惊,免不了都怀疑是对方引来的,一时间不敢搭话、只是默默赶路。不多时、走到了城下,仪仗团的长官只一搭箭、就轻松射中了城楼悬挂的传令牌,守军看到令箭,随即吹响了号角、大开城门。
这号角的动静可真大,如烽燧般一连连往远处传导,百里内的号角声都“呜噜噜”汇成了一片。不一会儿、山川林野的猛兽飞禽都迅速赶来,遮天蔽日的鹰隼如雨点般降落在城墙、很快就把墙头站满,本就高耸宏伟的城墙仿佛穿了一层青灰色起伏蠕动的盔甲,愈发显得悚然骇人。周围的一圈地平线也源源不断地涌现出虎豹熊罴各色猛兽、动地而来;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河流里的鼍龙和蛟龙也浮水面、显露了身影,默默注视着扶风的来客。
使团走进城门,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直通龙宫。道路宽三丈,总长九千九百步,一步一人,前后五排,十万仪仗列阵两旁。所有士兵都穿着全套的幽燕龙式直身鳞甲,手按利刃、腰悬宝弓,打造兵甲的材料均是幽燕自研的最新款丙型卯代钢铁,比起玄殷的妖钢甲子型也不遑多让。军容威严、雄壮无比,使团每走一百步,他们都会齐声吆喝、击鼓鸣铎。没有极强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很难平稳地走完这段路。
依次走过了太清门、长乐门、承天门、仪凤门,前方的紫微门就是此行的终点了。就在门侧、早已候着一位内侍,见众人到来便赶前传话:
“朔方寒云暗龙泉,扶风飞将出五原。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内侍念完了四句诗,认真地看着众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是什么意思?”风玹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众人都不声不响,实在忍不住来问。然而内侍还没来得及解释,郑茫便拍马前、吟诗一首:
“天涯一去无穷已,幽燕迢递三千里。朝见雾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起。”
内侍满意地鞠了一躬、回宫去了,众人也跟在他身后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龙宫有三大殿,从前往后分别为典礼、朝觐的文昌殿,年节筵庆的天理殿以及办公理政的勾陈殿。使团跟随内侍一路走到了文昌殿,同时赶来的还有龙城的文武百官,大约是为了姬山仙人降世赐福、特地赶来汇报贺喜的。
“周监官,大王何在?”众人互相道了喜、又纷纷来问贺楼王的内侍。
贺楼殊虽然只是幽燕“国主”,但身为贺楼氏一族之王,众人还是依此习惯进行称呼。
“王在勾陈殿,列位稍候。”
内侍止住十一人,独自去了后殿。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带回了贺楼王的口谕——
“今日大祥瑞,又逢扶风使团来谒,孤心甚悦。赐五堡盟主三月之粮、旗主六月之粮;赐阶文官三月之俸,中下阶六月之俸。免全域一年赋税。今晚天理殿大宴,百官、使团按时更衣入席,钦此。”
“大王威武!”文武众官员虽没见到贺楼王,也都乐呵呵地走了。一边彼此贺喜、又招呼着后赶来的官员,一边连称侥幸、还止不住地夸赞贺楼王。
“我、我们呢?”风玹紧张地询问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