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都在琴音中沾染哀婉与悲凉,让人也不例外。
她轻轻拨着琴弦,薄唇轻启慢慢唱道:“松月淡无影,岩风响细泉,我来寻旧隐,夜夜宿溪船......”
琴音倏然戛然而止,外边蓦地传来一阵喧哗。
“哎哎哎,公子公子,您不能进去!里面有客人的!”老鸨尖叫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像是提醒里面的人一般。
长乐穿了一身靛蓝色锦袍,头戴白玉冠,看起来真像一个男生女相的翩翩公子,她跟着谢昭一路过来,没想到他真的又来青楼了!
长乐现在怒火中烧,身后的锦衣卫见状直接一脚将门踢开,她侧身对着身后一直拽自己衣裳的老鸨怒吼道:“让开!”
一进门就对上在花魁卧榻边倚着的谢昭,他一双似笑非笑的对着长乐又跃向她身后的锦衣卫,一双修长的手指将折扇张开又摹地合拢,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他笑了笑起身道:“走吧。”语气轻松得像被捉奸的人不是他一般。
长乐望向古琴边气质卓然的松月,半晌,她没觉得自己输在哪了,“谢昭,你就在这里吧,别回去了。”落下一句狠话,然后转身匆匆跑下了楼,她的眼眶倏然有些湿漉漉的,憋着眼泪将眼泪都染红了,看起来很是可怜。
谢昭腿长,三步作两步跑下去就把长乐逮住了,可她只顾着自己闷头走,一点路也不看,不是谢昭一直拽着她都撞门柱上了。
他们跨出了花满楼的大门,主街上人来人往,路人的目光却不自觉的都被二人所吸引,实在是因为他们容貌太盛,而且,看样子都是两个男子,矮一点的那个眼尾还包着泪,高一点的那个一直将人圈在怀里,低头在说些什么,有心的人话本子都写好了。
谢昭并没有在乎路人投来的探究目光,只将长乐圈在怀里,不让他们看到,他轻声问道:“你,吃醋了?”
五个锦衣卫从花满楼上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幕,简直想当场把自己眼睛戳瞎的程度。
长乐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声音却是凌厉没减半分:“我才没有吃醋!”她头忽然望向花满楼里,只见松月倏然出现在门口,她抱臂望着她,眼底一点情绪也没有,长乐转头对着谢昭恨恨道:“你非要找妓女来报复我是吗?”
谢昭对‘妓女’很反感,薄唇很快抿成一条线,他神色冰冷,“她不是妓女。”
“笑话!”长乐将他一把推开,自己整理了一下冠发大步向马车走去,“谢昭,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些妓女,本宫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让你娶几个偏房,但前提是本宫要搬回揽月台去。”
谢昭站在原地被气笑了,“天天都要回揽月台,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不开心吗?”
“驾——”
长乐的马车夫已经挥起了缰绳,打马从谢昭身边离开,路过他时,长乐还故意挑起车帘,一张漠然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就像看一个事不关己的跳梁小丑,好像刚刚憋出红泪的人不是她。
这边,松月走到了谢昭身旁,一张玲珑精致的小脸隐在谢昭宽阔的肩胛骨挡住的阴影里面,她犹豫着问道:“这就是小嫂子吧,长得倒是水灵,需不需要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谢昭淡淡的抬起来手拒绝着:“别去,现在不是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我也不想将她卷进来。”
松月没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默然走回了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