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的西面是一片平静的湖泊,这片不大的湖泊被圭谷郑府的围墙所完全圈起,足以显现郑家的权势——这完全就是王爵级别的规格。
由于郑府再往西是圭谷城内较为清静的一片葡萄园,这片湖便也被称作葡萄湖。
是夜天清,皎洁的月光轻抚湖水,也令郑克殷一行人得以看清水路。
扶桑既是地中海气候,冬春之时清凉多雨,晴天相对罕见,不下雨的时候也往往阴云密布。这晚的天色与之相反,俨然天公作美。
仅载有五人的一叶扁舟由毛兴、沉诚两人划动,直到湖西侧上岸,郑克殷教两名侍卫找到隐蔽处的小铁门,开锁之后便得以通过。
在前往葡萄庄内宅楼的路上,心情放松的郑克殷主动介绍了起来:
“郑府的西面,乃是我们郑家自己或与朋友们共同操持的一些产业。
“葡萄庄的北边便是酒坊,我们学着洋人的方式酿造葡萄酒,毕竟相比于几乎种不了的稻米,葡萄对于扶桑的风土来说适应得多。”
气候的差异,使得来自于中国南方故土的扶桑明人不便酿造在故土时常喝的米酒和黄酒。
在因地制宜地种起葡萄之后,明人发现葡萄的长势极好、产量很高,郑府便也顺势开设葡萄庄和酒坊,通过售卖红酒赚得不少财富,就连盘踞在南方墨西哥的西班牙人都相当欢迎。
原本那个只对玩乐感兴趣的原主“郑克殷”恰好也喜爱甘美而不易叫人醉倒的红酒,对葡萄庄和酒坊的经营,算是这个纨绔公子少数难得上心的事业。
毕竟圭谷郑氏酒坊的红酒既可自饮自娱,又可开源赚钱,有了更多的钱银,原主“郑克殷”也更方便投入到赌庄和戏坊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谭家浪最先附和了郑克殷:“我也曾听司长大人提起过你们郑氏酒坊的葡萄酒,每一次都赞不绝口,早就想尝它一尝了。”
郑克殷答应下来,“小等待会我们的确可以和朋友们一同小酌几杯。”
由于正值冬春时节,庄中的葡萄架上并无花果,郑克殷便也不需要停驻欣赏。也是因这样的原因,这一时节的葡萄庄足够冷清,人迹罕至,正是适合密会之地。
郑克殷率队径直走进葡萄庄的宅楼之中,只见内里厅堂已经燃起油灯、烛台,光勐如昼。在场又有四人,见郑克殷等人进屋便立即起身,互相作揖敬礼。
其中,圭谷城知州大人周公仁昨日郑克殷已经见过。
另外三人,分别是朱振勲、陈梦球、张万祺。
朱振勲乃是大明鲁王朱弘桓次子,鲁王乃是郑成功、郑经父子主要供养的大明宗室,郑经更是将妹妹许给朱弘桓,因此朱弘桓正是郑克殷的姑父,朱振勲便是郑克殷年纪相彷的表弟。
尽管贵为大明王爷,鲁王一家在明郑却并无任何实权,后来甚至因财政原因,供养难以维持,一家人不得不亲自垦种劳作。
神州东渡以后,鲁王住在金门,而次子朱振勲自知父兄健在的情况下没有机会继承王爵,便前来圭谷投奔郑克臧,供职殖民司,因处世圆滑而得到郑克臧的重用。
一直以来朱振勲都不因原主“郑克殷”贪玩弃业而有任何鄙夷,反倒是十分乐意带着这郑二哥吃喝玩乐,深受原主“郑克殷”信任和喜爱。
葡萄庄相会,郑克殷与朱振勲互道表兄弟,郑克殷知道此人一定认为自己被副使大人视为心腹,内心必会欢喜。
陈梦球则是明郑尚在台湾时的总制陈永华大人的次子,陈家因受冯、刘一派的排挤,神州东渡之后也很自然地希望投靠郑克臧。
但陈永华的长子陈梦纬和侄子陈绳武皆被郑克塽授予闲职,不得不留在金门——这大概率是冯、刘二人的计谋——唯有次子陈梦球找到门路离开金门,来到圭谷城,被郑克臧任命为殖民司和圭谷城两署的同知大人。
至于担当殖民司主簿的张万祺则是曾与郑成功联盟的抗清名将张煌言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