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着西边的车马门缓缓驶入抚远候府,由于今年不是老太太的整寿,因此李老夫人也没有大操大办,不过几个房头的叔伯兄弟们倒也都是来了个齐全,如今这里已经停满了过来贺寿的车马。
见到李思业从马车下来,一名黑衣青帽的小厮便一脸假笑的迎了来。
“三公子安康,老夫人已经吩咐了,寿宴摆在翠微阁的花厅之中,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已经好久没看到这种假笑了,如今看着越发的感到腻歪。
李思业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招呼别人吧。”
看着提着两个柳条筐跟着的福伯背影,小厮呸了一口低声骂道:“整个就一个乡下土老农,还真把自己当正牌成公子了?也不看整个侯府谁拿你当盘子菜。”
由于今天到场的都是家里的亲戚,因此也没有什么男女分席之说了,李老夫人今天打扮得很是华贵,头的珠钗步摇更是晃人双眼。
孙男娣女围绕膝前都是一脸的喜意,吉祥话像是不要钱一般直往老太太的耳朵里灌,听着儿孙们那一句句漂亮话,李老太太的那张老脸笑得如同绽放的秋菊。
李思业快走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深深一礼道:“孙儿恭贺祖母寿辰,祝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李老太太笑着说道:“好,业哥儿也算是长进了,如今在庄子一切都好吧?”
“谢祖母的关心,托您的福,孙儿如今一切安好。”
好一副祖慈孙孝的和谐画面,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李思业正在卖力表演时,一旁的老二李思诚却看到了福伯手里提着的那两个柳条筐,虽然篮子面有红布盖着,但是透过筐的缝隙,还是能看到里面的蔬菜。
他无比夸张的大声说道;“三弟,这不会就是你给祖母带来的寿礼吧?”
对于他这个纨绔二哥如此做派,李思业一点儿都没感到意外,这个货虽然也是庶出,可偏偏就喜欢在自己的面前秀优越感,谁叫人家的小娘在侯爷的面前得宠呢。
李思业和煦的笑道:“二哥也知道我如今住在庄子,那里也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些菜蔬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也是我亲手种植、亲自采摘的,千里送鹅毛,也算我这个做孙辈的一片孝心吧。”
而李思诚却明显没有想如此轻易的放过他的意思,大着一张马脸,用兄长教训幼弟的口吻道:“老太太和大娘子让你去庄子住,是让你闭门思过努力读书的,谁让你去鼓捣那些庄稼把式了?现在无论是公府还是侯府的少爷,哪个不是发奋读书以图能够鱼跃龙门博得个东华门外唱名?”
“可你倒好,非但不知进取努力读书,以光大我们李家的门楣,居然还放任自流到与那些低贱的乡民为伍,还自己种菜蔬?说出去没得丢了我抚远候府的名声,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李思业见那个小子蹬鼻子脸,便要开口直溜直溜这个草包纨绔。
亏得他还有脸说别人都在努力学业,却不想想他自己不是斗鸡走狗就是去看妇人相扑,就这么一个五毒俱全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在这里教训自己的,看来老子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货莫不是感觉自己又行了?
就在他要发挥自己喷子专长的时候,一旁的老大李思文却一脸郑重的对李思诚说道:“二弟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妥了,人都道士农工商,农人的地位仅次于读书的举子,三弟读书之余在庄子里面种些菜蔬怎么就给咱们侯府丢人了?人家这叫不忘本。”
李思业也是服了,自己这位便宜大哥看似在给自己解围,其实这话里面埋的坑更大,人都说洪洞县里没好人,这抚远候府里就他娘的没好鸟,老子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们了,这是打算让老子在下水村种一辈子地呗。
李老太太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了,而且那个李思业又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难得这个小子如此恭敬的给自己拜寿,别再因为几个小子的拌嘴在横生什么枝节才好,她可不想破坏大好的喜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