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晖安慰道:“再凶的人,也会因为老而变得柔和,就拿卦爷来说,年轻的时候也爱打老婆,爱打孩子爱耍钱,自从十年前他老婆子死了,人突然转了性,也不耍钱了,没事还来找我下几把棋,不过他两个儿子也都不管他,现在都在城里住。”
杨柏桐提起卦爷牙根还恨得痒痒,不客气得说:“那样的人怎么还留世上,我记得他老婆出了名的好性子,他在外赌,他老婆还给送饭,我记得是叫文清奶奶,总是笑眯眯得。你说是不是越是恶人,越长寿?”杨柏桐又想起自己的病,不禁无限凄凉。
宋朝晖想了想说:“恶人长寿有的时候也不完全是好事,你看卦爷,回家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每天就是串门,不过他现在嘴巴不乱说了,以前算出谁要倒霉,总是四处嚷嚷,现在好的坏的都不说,只是笑。”
“可不是,我小的时候,他没少说我命硬,说我克这个克那个,赵巧莲就是因为他的话,把我那个同胞哥哥的死,和我弟弟从小的呆,归结在我命硬上,只要家里出什么不好的事,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从小就立志一定要走的远远的。”
宋朝晖同情的看着她,说:“卦爷和我下棋的时候说了,人的命不是绝对的,世上的事也没有绝对,好中有坏,坏中有好,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不可能只有坏或者只有好,就像黑夜总会过去,也没有永远的白昼,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的变化。”
杨柏桐笑了,说:“你快成第二个卦爷了,那卦爷有说人怎么可以改命吗?就是一个人马上要死了,怎么才能起死回生?”
宋朝晖沉吟了片刻后说:“卦爷没说,但我觉得人只要行善积德,命坏不到哪里去。”
杨柏桐当他没说,继续往前走着,她们现在走到了村的中心位置,有戏台
小时候她要踩着石头或者由宋朝晖推一把才能爬上的戏台,在戏台上她会学着那些唱戏人的样子,咿呀乱叫,然后和村里几个小孩追逐打闹,她虽然被赵巧莲毒打,但在村里的孩子中却有着一席地位,她曾被一个雄壮的男孩推到泥里,也吓得浑身发抖,甚至找赵巧莲求救,但赵巧莲伸手就打,打的她晕头转向,第二次她还被推倒在地,她知道回家也是挨打还不如和男孩干一仗,反正都是个挨打,逐渐没人敢欺负她。
宋朝晖看着出神的杨柏桐,阳光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能看到眼角隐约几道细纹,却也不失美感,这和漂亮是完全不同的美,她未施脂粉,穿着简单,但和村里其她女孩子明显不同,她的眼里有着冷静和克制,甚至还有一丝悲悯,虽然她现在身处农村,也出生于农村,但却有种疏离感,她似乎在抵触和怀疑什么,和母亲吵架也好,和他聊天也还,或者笑,都觉得心不在焉。
“你两个鸡蛋能吃饱吗?要不要买点零食垫垫?”宋朝晖问,村里只吃两顿饭,分别是九点多和下午四点多钟,其他时间饿了都随便垫几口,所以家家都有些垫肚子的美味,或者烤馒头片,或者苹果干和炸油饼,还有的做些糕点,每年一些水果也会被心灵手巧得农人做成罐头,有山楂罐头,桃罐头和梨罐头……
杨柏桐回过神一笑,说道:“我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得花你的。”
宋朝晖笑道:“只要你不把店搬空,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
去到小卖部,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哄,妇女见到宋朝晖马上热情的喊:“哥,买什么?”然后妇女把目光审在杨柏桐身上,突然变得更热情的对宋朝晖说:“她是?”
宋朝晖说:“灵花,你再好好瞧瞧,连她你也不认识了?”
杨柏桐听到灵花,马上脑袋出来一个胖乎乎爱笑的小女孩,随之说:“你是宋灵花?我是柏桐啊,杨柏桐。”
对方突然惊愕的说:“柏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像是每个人对她打招呼的第一句,她笑了笑说:“昨天。你什么时候结的婚?都生小孩了。”她也像似被村人同化,回敬了一个问题,在江海,她可不会问别人这些冗长的问题,对客户问更是大不敬,首先你和别人没多熟,就算熟,也对每个问题有着分寸,大家都墨守成规,守着一个边界,根据怎么守,来判断一个人的情商,而此刻不同,一道道热情想知道你所有事的目光,虽然让她无所适从,也像似在点燃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