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倒也不管你这个秀才理没理,接着道:“这字我用脚都能写得出来,你看这笔势,萎靡不堪,力道全无,写这字要是搁床上,啧啧啧,可浪费了这春宵与美娇娘哟!”
穷酸秀才虽读了万卷书,对一些隐喻的秽语也有些了解,这臭乞丐是在说自己行房无力!当然了,作为圣人弟子,他也不给这乞丐一般见识,你不是说我笔势萎靡吗?我倒是要听听怎么个说法,秀才没有抬头,眼睛依旧停留在那本《周易》之上,耳朵却不自觉地竖直。
王二狗接着说:“笔势萎靡不堪不说,这笔锋更是矬顿,毫无生力,啧啧啧,可惜了这笔砚。可惜,可惜。”王二狗抱着手,一副见到别人暴殄天物的叹息模样。
见到王二狗一来就酸,而且还是酸他引以为豪的笔墨,都再多圣贤书!脾气也不会读没,何况他已经忍过回,“是可忍孰不可忍!”穷酸秀才把那本《周易》扔在桌上。站起来怒斥道:“我再三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殊不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王二狗皱着眉,比吃了酸葡萄还要难看,话他是听不懂,但那股扑面而来的酸劲倒是真切。
大棒和胡萝卜,前一个走出去,后一个也接踵而至。
王二狗这根“大棒”算是出了,接下来就轮到唐太保这根“胡萝卜”。
只见唐太保仰头大笑三声,竟把那位怒发冲冠的穷酸秀才唬住片刻,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一想到现在青天白日,便安心一些,不过眼神始终警惕这眼前二位。
唐太保笑过后,说:“兄台勿怪,我兄弟不过快人快语,兄台即使读圣贤书的人,又岂会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穷酸秀才见唐太保虽衣衫褴褛,但生得比那位该死的臭麻子入眼得多,何况言语不俗,心里自然与唐太保拉近了些许。
秀才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甩一下白色衣袖,哼了一声,眼角瞥了瞥王二狗。
王二狗是粗人,也喜欢直来直去,自然受不了这酸劲,于是后退半步,讪讪而立。
唐太保陪笑道:“我兄弟虽然说话粗了些,但其中还是有些道理可寻,兄台你这字,唉!确实有些欠火候,若是能改进些许,想必也是一位书法大家。”
唐太保确实夸得有些过头,什么改进些许就能成书法大家,就穷酸秀才这字,改个三年五载,都不见得能触到书法家的门槛。但是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虽然唐太保说自己的字欠火候,到只是些许,若改了这些许,成为万人敬仰的书法大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再不济也能成一位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总比在这街头卖字要强得多。
秀才脸色缓和了些许,他对颇有好感的唐太保说:“那兄台有何高见啊?”
唐太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说:“高见不敢提,略有拙见罢了,不知可否借兄台笔墨一用。”
“好说好说!”秀才晃了晃脑袋,唐太保的谈吐实在让他与普通的乞丐联系不起来。
秀才给唐太保挪了挪位,唐太保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桌前,拿起那只木杆羊豪,点了点些许墨。
随着豪尖落纸,唐太保神情凝成眉心一点,豪尖在纸上跃动,如入海蛟龙,行云流水,落笔之处皆有云烟流动,收尾一勾,傲世洒脱尽显自然,白纸之上,如有蛟龙盘踞,一幅《扯淡贴》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