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山慌忙放下农具接过水来:“我来我来,盆子这么重呢。”
叶素素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了,无论什么原因,现在这个样子的闺女是全家都十分乐意看到的,孩子懂事了,最欣慰的都是父母。她眉开眼笑地对颜如玉说:“我来做饭就可以了,你的任务是学习。乖女,别忙活了,赶紧洗手吃饭,学习了一整天,累不累?”
颜如玉颇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想到父母竟这么开心。那么以前,他们是不是因为她而难过?是不是为她操碎了心?她内心触动,只暗暗想道:以后得加倍努力,让家人更高兴。
晚饭后,颜如玉抢着帮叶素素洗碗。叶素素拗不过她,只得由她。项山坐在椅子上,乐呵呵地看着母女俩忙活家务,忽然想到颜如玉明天要去读书,就问道:“如玉,你明天回学校读书是吧?”然后也不等她回答,转脸问妻子:“素素,我记得家里还有五十块钱,先拿给如玉读书。钱花完了就告诉我们。”
叶素素放下手中活计,去里屋拿了钱出来。颜如玉赶忙推还:“爸!妈!你们不用给我钱,我有呢。项飞昨天刚给了我,很多呢。”说着就转身朝房间里走去,很快拿出一叠钱出来,然后朝项山、叶素素挥了挥:“你们看,有这么多了。可以用到毕业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这混小子,又偷偷塞钱给自己小媳妇儿。于是作罢,叮嘱颜如玉好生放好钱,不准露财,给别有用心的人盯了,那麻烦就大了,丢钱是小事,命才是大事。
颜如玉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啰嗦。”面上神色依旧。
夫妻俩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闺女的表情,见她并未再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不由得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这个丫头,果真懂事了。
连续几天的劳作让项山的腿疾发作了,撑不过,他就躺在床上歇息,叶素素拿着药酒,帮他按摩。
颜如玉见父亲如此难受,遂走上前去,问道:“爸爸,你这腿伤,是不是以前上战场的时候落下来的?”
项山忍着巨疼,看着自家闺女:“老毛病了,没事儿,你别担心。你妈帮我涂点药酒就好了。”
颜如玉没说话,看着叶素素按摩的手法,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放在一旁的药酒嗅了嗅,放回去,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爸、妈,我上次听说村诊所那边有新进的药酒,对爸这种伤腿最有效。你们等会儿,我去看看还有没有。”
项山赶紧拦着:“天都黑了,你还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看到颜如玉并未听话地止步,反倒回道:“没事儿,很快就回来的。”说罢,竟一溜烟儿跑出门儿。
去村医有几条路,颜如玉想了下,挑了一条经晒谷场的路,这时候过了收获季节,应该少人去那儿。这个时候她可不想再惹什么烦心事儿。村里总有那么一些人,嘴巴特别毒,人又特别闲,胡编乱造无中生有最是能事儿。
但她还未走进晒谷场,就隐约听到几个人在那儿闲话。
晒谷场边,张春花、钱大宝婆娘、赵大婶,还有几个村妇在纳凉。张春花大着嗓门吆喝:“我说赵婶子,还是你家小静听话,学习好,人又好。可别像那老项家那个女儿,在学校跟人厮混,听说一男一女在房间里,处的可长时间哩。啧啧,孤男寡女的,还能干什么?”说完,夸张地大笑起来,声音跟那老鸹叫一般。
钱大宝的婆娘虽然对张春花非常不满,也隐约觉得钱大宝跟她有事儿,但在钱大宝的势力范围内她还没胆子在外面乱说话。上次张春花在项家吃了个大亏,她心中暗爽了一阵子,但毕竟那事儿对她钱家来说也不是什么体面事儿,这会说话肯定向着自家人:“就是,你不见项家那狐媚子样儿,打小就知道勾引养父母家的哥哥。出去还能离了本行?”说完,一群女人跟着呱呱大笑起来。
张春花上次跟颜如玉怼上后吃了暗亏,钱大宝又不肯为她得罪项家那个当兵的,心中对颜如玉却是恨上了。这会儿跟这帮长舌妇谈论项家女,自然是极尽挖苦抹黑之能事儿。更何况那颜如玉在村子里名声本就不好,听说上次还当着一妇人面要勾引人家老公,可真够不要脸的。
“哎,别提了,那项家女儿在家勾引男人也就算了,在学校里居然跟男人直接同处一室,你们说,这样的女人,跟荡妇有什么区别?”话音听着像赵静她妈。
“还是不一样的,”张春花嘎嘎大笑,“人家那可是你情我愿,这项家女,听说是追男人恨不得追到人床上!”轻佻的笑声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耳。